然而剛開門沒多久,就聽到客棧門口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剛剛端出來一份水盆羊肉和胡餅的裴擒虎抬頭扭頭一看,發現一群老頭進入客棧之後,直接就奔著棋社去了,為首的正是昨天那個長胡須的老者。
“就是這裏!沒錯吧,上官先生?”
“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是棋道高手?怎麼看也不像啊!”
“嗬,老孫頭你別小看了他,不信你跟他說對弈一局就明白了,絕對把你殺得丟盔卸甲!”
“我還真不信了!要是贏了一局怎麼說?”
“你要是能贏,我把家裏那副玉棋子送你!”
“好,一言為定!”
“可是這小兄弟同一時間隻能跟一人下棋,我們怎麼辦?”
“我們互相之間對弈不就行了?”
“好了好了,大家先去櫃台交錢,然後一個一個來!”
這幫人顯然是昨天那個老者帶來的棋友,聽說肴天客棧裏的棋社有個下棋如神的年輕人,都跑來挑戰了!
他們非常自覺地來到櫃台前,各自掏出一把通寶,有要在棋社玩一個時辰的,也有要玩兩個時辰的。
還有人說讓客棧在中午留好位置,午飯也在這裏一並解決了。
公孫離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搞不懂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怎麼回事?說好的客棧的人會越來越少呢?
怎麼一下子又來了這麼多人!加上棋社的人,比昨天還要更加熱鬧了!
但這些人都是從大老遠過來的,總不能把他們趕走吧?
公孫離非常不情願地收了錢,隻盼著他們中午吃完飯就走,不要耽誤堯天小隊的人下午去盯梢。
……
眨眼之間,又是一天過去了。
早晨,肴天客棧剛一開門,外麵的人再度一擁而入。
“都別擠,我先來的!我要先下棋!老板,我先預約四個時辰加上中午飯!”
“懂不懂什麼叫先來後到啊?我比你早來了一刻鍾,你好意思搶在我前麵嗎?”
“不說了,昨天我翻遍了棋譜,終於找到了辦法,今天一定能贏!”
眾人一擁而入,進棋社的進棋社,吃飯的吃飯,直接就把客棧內給擠了個水泄不通!
櫃台後,公孫離以手扶額,臉上滿是沮喪。
簡直是一言難盡!
昨天上午開門的時候,客棧冷冷清清,情況本來是一片大好。
可萬萬沒想到,那個老者不知道從哪帶來了一幫棋友,在這整整下了一天的棋,午飯和晚飯也都在這裏解決了!
飯菜的漲價好不容易才勸退了一些熟客,可萬萬沒想到,這些棋友把空缺給填補上了,客棧裏反而比之前還要更加熱鬧!
弈星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努力地做出了一些補救措施,但已經來來不及了。
他故意降低水平,故意放水,這群老者就不依不饒,說他年紀輕輕不講棋德,不尊重對手,一定要讓他全力以赴;
於是弈星又拿出十二分的認真,把這群老者給殺得丟盔棄甲、一敗塗地,想要讓這些棋友們知難而退。
可萬萬沒想到,還是起到了反效果!
這些棋友們在棋盤上大敗虧輸之後並沒有沮喪,他們有的大喜過望,覺得跟弈星對弈可以更好地提升自己的棋藝;有的就是單純的不服,非要再下億盤。
這群人,從早下到晚還不算晚,第二天還會故意起個大早過來下棋!
甚至弈星也嚐試過推脫有事,在客棧內藏起來,但這些棋友們卻還是不走,就在棋社內自娛自樂,互相之間下棋也下得不亦樂乎!
棋社爆滿,自然也波及到了客堂和酒肆。
這些棋友在此廢寢忘食,餓了就點水盆羊肉和胡餅吃,渴了就喝茶,下棋下到興頭上,還會小酌幾杯。
雖說胡餅和水盆羊肉都漲價了,但這些棋友們可根本不在乎。
因為在平康坊、長樂坊這些地方,美食和酒水本來就很貴,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個定價。
有閑情雅致天天下棋對弈的,誰會缺這幾枚通寶?不僅覺得不貴,反而覺得非常合理。
這些棋友們覺得,一個雅致的棋社就該收費高一點,否則什麼樣的販夫走卒都來吃飯,還談什麼閑情雅致?
很多附近的顧客雖然嘴上說著漲價之後就再也不來吃了,但很快就有些按捺不住。
因為吃過肴天客棧的胡餅和水盆羊肉之後,再去別的地方吃,都完全沒有這個味道!
那種入口酥脆、唇齒留香的感覺,很快就讓他們忘記了曾經的怒火,再度出現在肴天客棧的門口。
而看著肴天客棧的人再度多了起來,大家對新的定價,也就慢慢認可了。
種種因素疊加起來,就導致了一個很嚴重的後果。
肴天客棧的顧客,比之前更多了!
不僅如此,由於飯菜的漲價、棋社和酒肆的收費,肴天客棧每天的收入相比之前,更是翻了七八倍!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讓客棧降溫的計劃再度失敗,公孫離也沒辦法了,隻能是熬過今天,等晚上再商議對策。
裴擒虎忙得不可開交,看著公孫離的眼中滿是幽怨。
說好的客棧很快就會清淨下來,我可以好好休息呢?
不僅沒有清淨下來,反而還比之前更熱鬧了!
公孫離和弈星也壓根沒去盯梢,他們各自負責棋社、櫃台和酒肆,就隻剩下裴擒虎一個人忙裏忙外。
裴擒虎不由得哀歎一聲:“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俺!”
……
再次收了大把的通寶之後,公孫離茫然地看著客棧外的街道,很想現在就離開這裏,去繼續執行任務。
看到客棧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如此的自由,公孫離心生羨慕,但卻走不開。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客棧門口探頭探腦。
“嗯?”
公孫離瞬間警覺。
她常年在長安城內進行情報搜集,可以說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點風吹草動自然瞞不過她的眼睛。
公孫離本來以為是他虞衡司穿著便衣的捕快,但仔細一看又覺得不像,因為這個人明顯不是練家子,似乎就是個普通人。
此人也沒有進來的打算,隻是在客棧門口鬼鬼祟祟地看了很久,似乎在打探消息。
公孫離眉頭一皺,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難道說……他是那個神秘機關師的人?對我們客棧有了懷疑,所以來查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