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望自我打趣,已經有了冥燈這種道器,再想要寶物就太貪心了點。
陡然。
他看到遠處峭壁幾株花草,能在冥氣天地茁壯成長,很顯然是受冥氣滋潤的。
徐北望一步跨過去,將其采摘,扔進自己的冥界空間。
往深處而去,各種模糊且細小的詭異花草密密麻麻,一碰就斷。
而有些則極為堅固,若百鍛鋼所精煉而成的,極難扯斷,但蘊含的冥氣精華極為濃鬱。
就在此時。
“我九百一十六歲,來來回回進了這裏三萬七千四百三十五次,終於碰上一個活人。”
“也終於……”
“等到你了。”
清澈悅耳的笑聲自山巔傳來,穿透灰蒙蒙的天地。
徐北望如芒在刺,瞬間脊骨發寒,渾身頃刻間僵硬起來。
距離上一次紀元長河剛好九百一十六年。
這意味著——
她是天道胚胎!
“抱歉,這裏的冥花冥草,早被我采摘幹淨了。”
黑裙女子顯化,平靜地屹立在白袍對麵。
她三千白發垂落,精致的芳容上似乎輕籠著一層藕灰色的薄紗,輕漾著一種悲喟的音調。
“我叫無天厭晚。”
“生下來,我很憎惡黑夜,總覺得那片無窮無盡的陰影會汙染我的道心。”
“可隨著逐漸長大,我竟然迷戀精致的灰黑,就比如這裏美妙的風景,令我沉淪。”
“你說呢?”
仙姿玉顏的女子嫣然淺笑,曼妙眸光鎖定白袍。
徐北望四肢冰冷,平生第一次感到莫大的震撼。
對方竅穴運轉的冥氣,甚過他十倍!!
同源的氣息,將這片天地渲染得格外灰沉。
霎那,徐北望抬手要拿下麵具,離開這個地方。
“你很嫌棄我?”
無天厭晚墨瞳透過絲絲哀怨,隻見她白發無風自舞,體內如淵似海的冥氣爆發,無盡毀滅之力湧向白袍。
徐北望像是定格了,絲毫動彈不得,仙氣冥氣徹底凝固。
哢嚓——
黑色麵具化成齏粉,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麵無表情。
“沒有麵具,再也走不了了哦。”
無天厭晚輕勾丹唇,纖指撫摸這張俊逸到極致的臉龐,打量著他半邊白發,繼而捏住其下頷:
“嫁給我,黃金神族替你抬轎,天帝為你鋪紅毯,諸天萬域來慶賀。”
她始終笑靨如花,像是在跟一個相愛九百年的戀人對話。
徐北望如墜冰窟。
聲音似刺刃冰錐,幾乎要割破他的肉體,生途淬凝為塵。
難以想象的差距,令他仿佛是一隻任人把玩的螻蟻。
“未曾聽過男嫁女。”
徐北望很快恢複冷靜,聲音毫無一絲溫度。
無天厭晚嘴畔勾勒出完美弧度,輕聲道:
“對不起,我們家族隻接受男子入贅,不過沒關係,我會待你很好。”
話音剛落。
“滾!”
回敬以冷漠至極的聲音。
徐北望覺得眼前的女子是個瘋子,偏偏這個瘋子令他瀕臨死境。
無緣無故的愛,必然伴隨著巨大陰謀,自己有什麼值得她貪圖?
唯有冥氣。
“你想吞噬我?”徐北望眯著眼。
無天厭晚淺笑輕顰,毫不忌諱地點頭:
“你冥氣太弱了,我會幫你修煉到冥體。”
或許是終於見到等待的人讓她興奮,無天厭晚輕吸灰霧,娓娓說:
“很可惜,我們倆隻能活一個,你終將被我煉化吞噬。”
“天地有陽有陰,生靈亦是,你死之前會得到我的身體,陰陽合二為一。”
“我會帶著你的意誌,用冥氣顛覆諸天萬域,締造一個主宰生死的不朽世界!”
說到最後,白發狂舞,猶如冥界之神睥睨天地。
瘋婆子!
徐北望第一次感受到絕望和恐懼。
蓋因這個瘋子,說出了他隱藏的最大野心。
很顯然,兩人隻能活一個,這是命運!
而他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就當一場夢,不必恓惶不安,好好享受。”
無天厭晚笑得肆意猖狂,深深凝視著眼前的宿命。
太弱了,才人仙境,但冥氣修煉到第七層還算不錯。
在她的引導之下,很久就能鑄成冥體,唯有煉化冥體才有作用。
“隨我走吧。”無天厭晚搖了搖黑色麵具,輕佻地說道:
“主器,隨意進出哦。”
見這個氣質絕倫的螻蟻還是一臉抗拒,無天厭晚的笑容瞬間消失,冷聲道:
“能嫁給我,是你無法想象的榮幸!”
噗——
徐北望倒飛在地,白袍染上猩紅的鮮血,望去分外瘮人。
“掙紮抗拒?”
無天厭晚眸中殺意十足,森然地俯瞰著他:
“跟我走。”
徐北望情緒像是這片天地,沒有一絲陽光,隻剩陰晦暗沉。
他自知絕境,唯有一線生機。
“你知道生命禁區麼?”他沙啞著嗓音問。
無天厭晚眸中有稍縱即逝的迷茫,嘴角微微莞爾:
“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
徐北望像是認命般,頹然地點了點頭,神情麻木起身。
“這就對了嘛。”無天厭晚複笑,“你跟我說說,怎麼得到冥氣的?”
徐北望凝視著她的挑不出絲毫瑕疵的臉蛋。
無天厭晚心中一陣憎惡,表麵還是淡然地跟他對視。
“一本功法,我拿給你。”徐北望目露癡迷之色。
無天厭晚輕輕蹙眉,出乎她的意料。
隨後拂袖解開徐北望的禁製,根本不擔心螻蟻能夠逃脫。
徐北望運轉仙力,鎖定月牙戒指中的那件弧圓形的晶瑩仙玉。
天樞鑰匙,他唯一的生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