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彭城知府衙門後堂,除了正常應卯上班的劉推官,另有幾家大戶的當家人坐在後堂。

知府用小拇指甲撓了撓頭皮開口說道:

“等等吧,在城外施粥的還有兩家沒到。特別是城外張家,一早東門守衛來報,半夜時分,張家堡雷聲濃濃,火光衝天。”

通判跟著開口:

“知府說的是,接到彙報我就已經派王捕頭,帶領十位壯班前去查看,也該回來稟報了。”

“哦,可是這春滿園在城裏,怎麼到現在沒人過來?難道昨晚酒吃多了?”

這時有門子通報:

“大老爺,門外有通判老爺的親隨,有事尋通判老爺。”

“諸位稍坐,我去去就回。”

沒一會通判麵色陰沉的走回來坐下,抬手砸在幾案上,精心留存的小指甲因為用力過度而斷裂:

“無法無天!”

見眾人看向自己,這在解釋道:

“春滿園男女兩位管事,已與昨夜被匪人梟首。過半的女伎和全部女童被劫。”

“啊?”

知府看了眼通判,然後又看看在座的幾位士紳,說道:

“現在所知,隻有李府的一位進士被打斷了腿,沒聽說這些匪人害命呀?這裏有什麼內情不成?”

通判咬著牙咯吱兩聲回道:

“昨晚共有三十幾位賢達和員外,被匪人控製,今早才得以脫身,他們寫了個案件陳情,匪人在春滿園後院,挖出了數十具骸骨。眾人親耳聽到春滿園兩位管事承認,這些是他們曆年所害。”

“咣當~”

知府手裏的茶杯掉在了幾案上:

“這。。。這。。。我的治下發生這樣駭人聽聞的案件,這如何是好~數十人?這樣重大的案情要呈報聖前禦覽的。這如何是好?”

在座其他人聽到先前通判的維護之詞,再聽說這樣駭人聽聞的事件,看著通判的眼色,已經帶著恐懼和難以置信。

通判已經想好了托詞,抱拳說道:

“明公到任以來,一身正氣清廉公正,治下百姓交口讚譽。且春滿園乃天啟四年,由礦監馬榮修建為之斂財,與明公何幹?”

“真的與我沒有關係?”

“定然與明公沒有瓜葛!”

知府這才端起新換的茶盞啄了一口。

“報~王捕頭回來了,有案情稟報。”

這位王捕頭進來後,先是看了一眼通判,見其頷首才對知府單膝下跪抱拳道:

“大老爺,小人奉命查看城外張家堡,特來回稟。”

“說吧。”

“慘不忍睹,昨夜匪人用火藥炸毀張家堡外牆、內牆,用火銃殺青壯四十七人,威逼張氏子弟動手,刀割張氏三爺廣智致死,最後殺害張氏族長後焚燒糧倉,劫財劫人在大河邊坐船順水而去。”

“嘶~”

所有人呆住了,這可不是尋常匪類幹的出來的。通判剛剛還想著怎麼報複匪人,這會後怕不已,已經沒有了莊重的模樣,越過知府直接問道:

“打探清楚了嗎?是不是與城內的是一幫人?為什麼對張氏下如此狠手?有何深仇大恨?”

“回通判老爺,確是一夥人~領頭的也是兩男兩女,帶十餘位黑衣部眾。小人根據查探覺得這群匪人行如此暴行,原因有二。”

“不要賣關子!快說!”

“是!小人認為,這幫人在城內劫人後,到達張家堡已經過了子時。。。”

“等等!”

劉推官打斷道:

“這幫匪人如何在,宵禁的彭城內來去自如?”

“咳~咳~雲越(劉推官)不必在意這些細節,王捕頭繼續說”

知府笑著說道。

“是,大老爺。張家堡高牆哨樓一應俱全,夜晚防衛嚴密,這夥匪人在這個時間,是叫不開大門的,隻能強攻。這是其一。

其二是,通過逼問張氏在場的下人,那位被折磨了大半個時辰才死的張三爺,與致仕已經壽終的雁行先生,都以女童為爐鼎修煉采補術。而昨晚匪人攻入張家堡時,張氏購買的女童已經暴斃了四人。”

“畜生!死不足惜!這是匪人嗎?這是替天行道!”

知府把手中的茶盞摔在地上!

“明公!彭城出了這樣的大案,不能積極破案,捉拿凶手。無法交待呀。”

通判勸說知府的同時,對著王捕頭歪歪嘴。

“大老爺,據張氏陳述,昨晚匪人在張家劫走了,最少二十五萬兩銀子。”

“多少?”

“二十五萬兩!”

“那還等什麼!不是說順水而下了嗎?召集所有衙役坐快船緝拿!”

“大老爺。。。”

“啊?怎麼還不動身?”

王捕頭看著已經被銀子迷了眼的知府,硬著頭皮解釋道:

“昨晚張氏有高牆,有刀劍弓弩,被匪人殺死青壯四十七人,而匪人無損一人。可見這幫匪人手段了得。彭城所有衙役加上壯班也隻有二十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