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忘失如昨
馬車停在一間簡潔清秀的客棧前，日頭隻剩半個邊。
二人吃過晚飯，青瑟便困得睜不開眼，“一點力氣都沒有，啊~~”說著便打了個哈欠。
“你現在不過一個普通人，這術法影響致使疲憊，早些休息吧。”墨且將青瑟的背角掖好，知道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才冷了麵，出門了。
睡到半夜，約莫是這客店的冬酒太香醇，晚飯時多飲了幾杯，青瑟摸索著起身想要解手。
頭昏腦脹暈暈乎乎的，腳下踩了空，就要撲地。
青瑟閉緊眼睛，以手護首，歎了口氣準備接受慘痛。
“不是說長大了麼，怎的還和從前一樣，冒冒失失。”黑暗中，一雙手將她拉住，轉了個圈，又坐回床邊。
夜太黑，青瑟看不清，卻知道那是誰。
青瑟不語，那人也無話。寂靜了很久，久到青瑟以為這是個夢，方又要起身去點燈。
“瑟兒，我在。”
一瞬間的委屈和難過突然湧現，一波一波的的淹沒著她的情緒。嗚嗚咽咽的邊哭邊笑，青瑟不管不顧的起身向聲音的方向跑去，卻撞到了桌角。
溫柔的輕歎一聲，鍾杳將她拉到身前，卻被她死死地抱住腰部。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鍾杳沒有說話，像以往那樣揉了揉她的頭發，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
“你是來接我的麼？”青瑟咬了咬牙，明知不可能的問道。
鍾杳笑了笑，黑夜中青瑟沒有看清，“公子朝待你很好，在他身邊，也很安全。”
青瑟慘兮兮的一笑，“是啊，他待我很好，寵著我，慣著我。我本來就該在他身邊的，罹華上仙。”
“你都記起來了。”鍾杳並沒有因那一推改變語氣，依舊溫柔平和。
“罹華上仙不必存咎，第一世你殺我，卻是無心，所以第二世你找到我，以求補償，所以我們不相欠什麼，這一世，你也不如此。”青瑟怒極了的時候，反而冷靜異常
“我不過想看看，你過得怎麼樣。”鍾杳無奈的笑笑，卻想起黑暗中她視力一向不好，也就收了笑意。
青瑟嗬嗬一聲，道“我過得很好，婚姻幸福，生活美滿，有良人夫婿，相伴江湖。仙尊該放心，也該放手了。”
長手捏了捏青瑟的肩膀，“你可知我為何揪著你不放？”說完自知失態，反射性的收回手，立在一邊。
青瑟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被澆了冰水，心中一沉“剛才之前，我一直想知道。現在，卻不想了。”她再傻，也感覺得到，鍾杳潛意識裏對她的排斥。
“不要意氣用事，我會讓你知道全部的事情，在那之前，別再惹怒他。”
青瑟訝然於他的話語，居然如此，沒有底氣。卻半天再聽不到下文，心中遂又一惱，冷笑道：
“為什麼？我已經嫁給他了，夫妻之禮，是遲早要行的。”
“你果然，是故意的。”鍾杳聲音不再明媚如水，隱忍壓抑的慍怒在黑暗中陡然擴散。
青瑟愣了愣，心中五味翻滾。他在意，他竟然在意，那為什麼還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她故意惹怒墨且，隻想逼他說句實話啊。
“你總是這樣，什麼事都隻說一半，什麼事都藏的那麼深，我是簡單的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我可以堅持而執著，卻無法辨別那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我累了，不想愛了，可是一回頭卻發現，我找不到自己了。”青瑟苦笑，眼睛適應了黑暗，看向鍾杳不太清晰的輪廓，“不論你會不會告訴我，我都要去尋找那些記憶，隻為找到我自己，然後，忘了你。”
找到我自己，然後，忘了你，忘了你……
鍾杳悄然的後退一步，腳下虛浮。他看得清青瑟認真的表情，不是在賭氣，不是在任性，她認真的在下一個決心，做一個決定。
心口已經麻木了太久，此刻竟生出絲絲痛意，鍾杳不敢再看她決絕的臉，隻道一聲“也好。”便再無話。
青瑟知道他走了，咬了咬嘴唇，口中腥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