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看姑娘內心已經達到了平靜。”那個年邁的喇叭笑著說道,滿臉皺紋。
蘇米點頭,很是恭敬地說道:“我早些年內心浮躁不安,深陷在苦海之中,這些年過來,倒是過的比之前要平靜一些。”
“人生在世,總會深陷貪嗔念諸多幻象,記住心中有光就好。”那喇叭說道。
蘇米點頭,朝他雙手合十,然後對著司漠一笑,離開了小昭寺。
他們兩出來時,天色才剛亮,已經有信徒沿著小昭寺的路前往大昭寺廣場,去八角街。
兩人找了一家甜茶館,吃早餐。
“你旅行中話都不多。”蘇米見司漠沉默的時候比較多,便問道。
司漠見她難得地照顧他的感受,淡淡說道:“小米,我隻是在感受你之前所過的生活。你曾經在拉薩住了一年之久。”
她當年到拉薩定然是前來尋找救贖,一年之後她發現自己依舊深陷痛苦之中,這才繼續往西走,輾轉流浪。如果當年他能早點認出她來,如果他能將權勢看輕一些,如果他能多生出一絲憐憫之心,對著那樣跪在他麵前的蘇米伸出雙手,也許她不會經曆這些苦難,而他也大約不用愛得這般辛苦。
隻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命運始終有她自己的軌跡。
“你們從來都不說我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其實我大致是能猜出一些的。定然過的很不好,才會走拉薩,跨越喜馬拉雅山,繼續往西走,你知道,一個人若是能幸福安穩,誰又願意過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她垂下眼,淡淡地說來,掩去了眼中的聰慧。
司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低地說道:“那些都是過去,小米,我帶你重走這一趟為的就是跟過去告別,你有新的生活了。”
她抬眼看著麵前英俊矜貴的男人,身為天之驕子,他卻很是自律,為了她拋下諸多的事宜走這一遭。
她露出一個微笑,低低地說道:“謝謝你。”
“你我之間,從不需言謝。”司漠淡淡說道,眼底的一些情感似乎要滿溢出來。
有些感情便是這樣,竟在不知不覺中越加深厚。
離開拉薩之前,他們去了一趟布達拉宮,這座由三種顏色組成,固若金湯的宮殿成為了拉薩的一種象征。達賴和班禪的真身被完好地保存在那裏。隻是沒有倉央嘉措的真身,藏民相信,六世達賴在受到政治迫害時,被沒有死在青海湖,而是逃到了蒙古,此後終生遊曆四方。
離開拉薩的那一天,蘇米坐在車上,看著遠處布達拉宮漸漸消失在視線裏,靠在司漠的肩頭,低低地說道:“我喜歡這座城市。”
“若是喜歡,我們以後可以常來。”司漠回答道。
蘇米淺笑,不語,他們終是不懂,聖城拉薩,這並不是一座簡單傳承了信仰和希望的城市,他是這世間最後的淨土。很多人走馬觀花,實則從來不懂拉薩,不懂它的佛性。
司家這位天之驕子亦是不懂,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經曆過那種低至塵埃,在黑暗和泥沼中翻滾的絕望和苦楚,更不會懂得洗去這一身汙黑,沐浴在陽光下要經曆怎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