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純黑大衣的公爵走到宮殿的門廊下,慢條斯理地收起手中金獅握把的雨傘。

這把傘是米歇爾街不對外出售的定製款。王城濕潤多雨,一把趁手的傘堪稱紳士的必需品。

“塔索,為何你一大早又出現在了王宮?”

伊莎琳的眸光掃過雨幕,落在公爵俊美的臉頰上。

塔索脫下外套,遞給一旁的侍女,含笑說道:

“陛下這裏的早餐可比我莊園裏的魔鬼料理美味多了。”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在飲食方麵,伊莎琳吩咐廚師按照她的口味去做,沒想到也合了塔索的胃口。不過她心裏也清楚,塔索不單單是為此而來。

女王狡黠地笑了一聲:“再來蹭飯得交錢。”

“好。”塔索從正裝的內袋中取出錢夾,“這是我在艾塔蘭銀行的存折。”

伊莎琳:“……這就不用了。”

“您的騎士今天怎麼沒跟在身邊?”塔索狀似隨意地問。

“在水牢裏。”伊莎琳幽幽地歎了口氣。

塔索握住了少女冰冷的雙手,“走廊下冷,我們回宮殿說。”

伊莎琳和塔索在靠窗的桌前坐下,侍女端上了紅茶、早點和裝飾的花瓶。

幾枝嬌嫩的白玫瑰插在瓶口,氤氳出淺淡的清香。

塔索耐心聽伊莎琳將昨晚發生的事說完,嗓音溫和地勸慰道:“不管出於哪方麵,您都沒有做錯,不必為此而感到自責。”

“不,”伊莎琳搖了搖頭,“我自責的是我還不夠強大。”

“為君主者隻須執掌棋局,便有無盡的車卒為您戰鬥。”

塔索雙手交疊,以掌背撐起絕美的下頜,懶洋洋地注視著她。早晨朦朧的雨色描摹出他側臉的輪廓,淡金色的長發沿肩膀柔順披落。

“我是‘王’。”

女王的唇角在柔和的光影中緩緩勾起,鋒利如刀。

塔索領會了她的意思,長睫微垂,蠱惑一般開口:

“神術被神殿所獨占,現在開始騎士訓練也為時已晚。陛下如果想獲得力量……”

“有話直說。”

伊莎琳平靜地直視著塔索的雙眼。

“您可以信仰邪神,祂會回應虔誠者,將力量賜予祂的眷屬。”

塔索一本正經地說道。

“邪神?”伊莎琳微挑眉梢,“聽起來不像什麼正經的……”

塔索微妙地沉默了一瞬,“如果您不信邪神,就隻能去學神術了。那個祭司或許會很樂意教導你?”

“你在說拉結爾?”伊莎琳無奈道,“我信不過神殿。”

“那麼……”塔索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一抹稍縱即逝的愉悅。

“所以我都信。”

伊莎琳理所當然地說:“反正在九神信仰當中,也有人同時信仰著兩位、三位甚至所有的神祇吧?”

“那是因為祂們屬於同一個神係。”

塔索忍不住解釋。

伊莎琳敏銳地把握到了他話中的一點細節,“你是說邪神不屬於這個神係。”

塔索:“…………”

“當然不。”他淡漠地說。

“挺好。”伊莎琳說,“那麼這個邪神該怎麼信?”

“您需要在身上繪製祂的‘標記’,等到黑夜降臨,祂便會降臨您的夢境。不必擔心,祂不會傷害你。”

“我不相信‘祂’,”伊莎琳柔聲說道,“但我相信你,塔索。”

塔索修長的指節覆上了她的掌背,輕柔地摩挲了一下,“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深幽的力量包裹了伊莎琳的意識空間,為她隔開了一些“不同”的記憶。

***

寬敞奢華的會客廳裏,火焰在壁爐裏烈烈燃燒,驅散了潮濕的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