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你快回來啊徒兒,為師錯了,你回來吧,為師一定改啊。你回來啊,徒兒……”
比天空還要高的天空,猶如深淵之門洞開,無數的天魔咆哮著,狂歡著,俯衝而下。
殿堂崩塌,宮城搗毀,一座座浮空島紛紛墜落,數不盡的神仙大士在這崩散的的亂流裏,在無數天魔的狂笑間,奔逃,甚至被壓倒在斷壁之間,被天魔粉碎,再不複曾經的超凡飄逸。
天地之間,似乎隻剩下和尚的嚎哭。
轉瞬間,從極其喧鬧,變成極致的寂靜,斷壁殘垣上,已經布滿厚厚的灰塵,幾個衣甲破碎的金甲神人,在這片廢墟之間,漫無目的的行走。
他們行走著,號呼著:“三藏,你錯了,你錯了。可我們何辜,滿天神佛何辜,你那徒弟,又何其無辜!”
畫麵急轉,林立的高樓大廈搖搖欲墜,俄而彎折倒塌,大地隆起一個個碩大的空洞,一個個龐大如摩天大廈的生物魚貫而出,在人間橫行。
無數人在龜裂四溢的街道上狂奔,卻不知噬人的妖獸就在陰影中潛行,它們的軀體並不如何龐大,但是利爪和留著涎水的尖牙,似乎預示著它們獵物的命運。
父親痛失了子女,妻子痛失了丈夫,孩童痛失父母親人,人間已成煉獄,幸存的人搶呼:
“我們何辜?我們何辜呀……”
幽魂在人間茫蕩,它們漫無目標的漂遊著,不去在意時不時出現的陰獸將他們吞下肚中。
所剩無幾的陰差委頓在地,哭嚎著:
“我們和人類的英魂守衛人間無數載,卻落得個傾覆,我們何辜?三藏,我們何辜啊!”
畫麵再轉,一切的一切已經煙消雲散,天地間隻剩下一個和尚,他時而寶相莊嚴,時而瘋瘋癲癲,時而癡癡傻傻。
他對著空空蕩蕩的天地說:“求你,喚醒他,求你,喚醒他。”
驟然之間,和尚麵露猙獰,雙眼通紅,依稀還有獠牙在口中暴漲:
“喚醒他啊,隻有你能喚醒他,你負載我的最後一絲善意流轉,去喚醒他,不然,這天地終將寂滅。”
霎時間,那和尚化作不可名狀的恐怖怪獸,一口,就朝著竇逗咬去。
“哈……”
竇逗猛地坐起身子,雖然時已秋高氣爽,可他身上也落了厚厚的冷汗。
又是這個夢,一個做了十六年的夢。
他晃了晃頭,看看手機,已經早上六點,拉開窗簾,陽光大好,是個明媚的豔陽天。
今天,是他在這個生活了十六年的房子的最後一天,今天之後,他們一家五口,總算要有屬於自己的家了。
“逗兒(兒化音)啊,醒了?醒了就出來吃法,吃完快收拾東西,車八點就來了,到時候人家可不等你。”
門外傳來父親的聲音。
竇逗回道:“都收拾好了,就剩下床鋪了,找個袋子往裏一塞就完事。”
大包小裹,大家具小家電,大人小孩,都被裝上了搬家公司的車,開往他們的新家,竇逗爸媽攢了二十年加上爺爺奶奶的棺材本,總算湊夠了首付,讓他們搬離了這座隻有四十幾平的廉租房。
新家所在的小區,號稱中式仿古建築,當然這都是開發商的噱頭,最高三十三層的大樓,再怎麼蓋也不可能蓋出古風,除非建一座座高塔。
但是進入社區的大門倒是很古香古色,像極了電視劇裏南天門的造型,社區的名稱也相當霸氣,它叫,天庭社區。
竇逗的家坐落在小區的中心位置,曾經號稱樓王,但是因為物業的不作為,樓前的景觀池塘,常年散發著一股濃鬱的腥臭味,以至於這棟樓,成了這個小區裏,最便宜的房子。
就這,竇逗的爸爸竇廣陵還直呼撿漏。
畢竟他父母都不屬於高收入人群,爺爺奶奶連退休金都沒有,隻花了這個城市中心一套小公寓的價錢,買到一套一百五十多平的大三居,確實和白撿差不多。
原房主也很誠實,交代這座房子之所以賣這麼便宜,樓前的臭池塘是一個原因,更大的原因是這棟樓時常有髒東西出沒,住在裏麵精神壓力太大,所以著急低價出手。
窮人哪還顧得上在乎那些個,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已經成了父母的執念,何況房子好到他們不敢想象。
新家就在一樓,為了省錢,竇廣陵就讓搬家公司把家私卸在了大堂門口,他們一家五口慢慢搬,累的確很累,但是卻抵擋不住喬遷新居的欣喜。
竇逗賣力的搬著,隻想快點收拾完,好洗個熱水澡,早晨的噩夢讓他出了一身的汗,現在身上黏黏的,不舒服極了。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去喚醒他,快去喚醒他,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他們就要回來了,他們就要回來了……”
竇逗一陣恍惚,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卻又聽不真切,他隻是以為自己幻聽,一定是昨晚太過興奮,睡的太晚,又發了噩夢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