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明終於拿到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他已被南海師範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錄取。
在他那封滿載期盼的錄取通知書中,夾著一疊說明詳單,那封致新生的信裏,除了叮囑路途遙遠的學子注意安全外,還寄語學生要“把自己造就成為社會主義事業的‘四有’建設者和接班人”。
馮天明與吳玉華約好,同一天從蕪州火車站出發,各自去往大學報到。
一行人往村口走去,吳玉華和馮天明並排走在前麵說笑著,吳兆興和老婆、馮青州、八哥默默在後麵緊隨。
到了村口,吳玉華父母拉著兒子不停叮囑著,內心有一萬個不舍。
馮天明擠出笑容,走到父親的身邊,從口袋裏掏出一部嶄新的手機。
“爸,這是我用打工的錢買的,手機卡裝好了,號碼也寫好了,用透明膠貼在手機後麵了,你拿著,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父親默默地看著他,愣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吳兆興匆匆忙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爸!叔!嬸!我們走了,你們照顧好自己。”
“爸!媽!馮叔!我們走了,你們多保重。”
兩人上了車,重重地關上了車門,八哥趕忙跑上去,使勁地拍打著窗戶,嘴裏不停地叫著,跟著車追了好遠好遠。
在那一瞬間,馮青州的眼眶頓時濕潤了,麵部輕微地抽搐著,淚水迅速劃過他蒼老的麵龐。
車已開出很遠很遠,逐漸消失在茫茫的車流中。
送行的人們仍留在原地,久久不肯離去,最後,他們揮動了下手,那一揮是那麼的厚重與深沉。
馮天明內心情緒澎湃著,卻極力壓製著,他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而現在他發現,人是一瞬間變老的。
火車站廣場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聚集了許多為孩子送行的家長,有人相擁而涕邊走邊送,也有外出打工的,哭著給前來送別的父母下跪。
兩人在售票窗口分別買好了票,便往候車大廳走去,剛走到入口處,就遇上了吳玉蘭和方菲菲。
“外麵人多不好找你們,隻能在這裏守株待兔了。”
“妹妹,你哥我可不是兔子,天明就是那隻兔子。”
吳玉華嘻嘻哈哈起來。
“我們來送一下你們,一會兒就得回去,就請了一個小時的假。”
吳玉蘭的淺笑,隱藏不住滿眼的不舍。
“上車時間還有一會兒,妹妹你們別進站送了,我們找個地方聊一會就行了。”
吳玉華說著,便拉著行李箱從人群中穿了出去,他在站前的休息區,找到了一個長椅,向他們使勁地招著手。
“哥,你們國慶肯定回不來了吧?”
吳玉蘭看了看他,順便又望了望馮天明。
站在他旁邊的吳玉華踢了踢鞋頭。
“不好說,到時再看了,我是想回來啊,天明你回嗎?”
“相遇不言過往,離別不問歸期。”
馮天明不願在吳玉蘭麵前觸及她的傷感。
“玉蘭,正式工作感覺怎麼樣?”
“除了開頭幾天興奮,正式上班責任和要求都提高了好多,現在跟了個師傅,要學的東西很多。”
“是的,我們產科主任和護士長對我們剛進的新人,也是特別嚴格,每天都要求寫一篇述職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