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江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是不好說嗎?還是有人威脅言言?言言不用怕,我……”
“沒有,是我不小心的。”
陸溪言低垂著腦袋,難得抬頭看了少年一眼,下一秒卻又低下腦袋,絲毫沒有理會少年的絮絮叨叨,更沒有注意到他語氣的小心翼翼。
在上輩子的時候,喻家夫婦提前把她接到了喻家,遲遲不下來領養協議突然批了下來。
喻家夫婦剛去拿了這份遲來的協議,就在回程途中被一輛大卡車追尾,出了意外。
喻父當場死亡。
喻母倒是還留有一口氣,在看到管家帶著她趕來時,拚盡最後一點力氣,抓著她的手懇請她救她的女兒。
最後在進手術室前,喻母也徹底沒了生氣。
她大概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喻母渾身是血的懇求她,喻家大小姐瘋了一般的辱罵她,喻家親戚高高在上卻又極盡惡毒的指責……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喻家夫婦領養她,不過是為了替從小患有心髒病的喻欣宜找個移動心髒源罷了。
陸溪言嘴角苦澀,被子下的小手緊緊攥在了一起。
可能喻家夫婦不知道,她心髒生來衰弱,先天不足。
正是為了替她看病,她的父母才四處借款,也正是因為她病發,走投無路之下,她的父母才會去借黑款,以至於最後被逼得跳樓。
想到自己的父母,陸溪言眼眶裏翻湧起巨浪。
眼圈倏地紅了。
腦袋上突然壓下一隻手,她抬頭,濡濕發紅的眼眸直直闖入喻江白的眼中。
他心口驀地軟開了一個口子。
不再去執著於小姑娘口中的答案,他彎腰:
“腦袋還疼嗎?這些傷裏麵就腦袋上這個最嚴重了……”
白皙的指頭還未碰到繃帶,陸溪言已經偏頭躲了過去。
她低頭小聲回答:
“不疼了……”
小姑娘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低著頭小聲開口:
“喻少爺,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重活一世,她真的很討厭醫院這個地方。
低垂著腦袋的陸溪言並未注意到,少年僵硬的視線。
等了許久,對麵都沒有聲音,她有些疑惑,小小的偏頭,怯生生地從眼簾下望去。
出乎意料地撞進少年深邃複雜的墨瞳中。
少年璀璨的眸光細碎閃爍,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可抑製地下墜。
她怔了一下,正要移開視線,卻見少年站了起來。
十九歲少年的身形修長,潔白的襯衫顯得少年感十足。
不似記憶中,西裝皮革,那般冷漠高貴。
喻江白彎腰,輕輕將陸溪言打橫抱起。
都該成年了,還是小小軟軟的一團,抱起來幾乎沒有什麼重量。
這般消瘦,是該好好補補了……
打定主意要將人養肥的喻大少自覺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驟然被不可攀的少年抱進懷裏,陸溪言愣怔的同時又有些夢幻。
上輩子她到了喻家,由於喻家大小姐喻欣宜的針對,喻大少的無視和冷漠,她在喻家的處境可謂尷尬又卑微。
到喻家的十年間,各種冷嘲熱諷作弄戲耍總是無法避免。
一天前,喻欣宜借口讓她上樓找東西,她的小姐妹安然趁她上樓梯的時候,故意跑下來撞了她,於是就有了滾樓梯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