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溪言咬唇,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不疼,是我撞疼少爺了吧?對不起,是我的錯……”
喻江白呼吸都重了幾分。
純屬是被氣的。
少爺少爺少爺!
她醒來就一直這麼叫他!
生分得緊!
他忍不住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伸手,在自家小丫頭畏懼的目光下,強硬又克製地將人拉進懷裏。
心口的空缺有了片刻的填充。
喻江白聲音低軟,放下了許久以來的冷漠,如同一塊被敲碎的堅冰,輕柔得不像話。
他輕輕哄著:
“言言乖,不許跟著他們叫。
要叫哥哥……”
陸溪言抿唇不語。
上輩子,她隻叫過他兩次‘哥哥’。
第一次是剛進喻家時,看到美好得如同畫裏走出來的精致少年,在喻父喻母的問聲催促下,溫順而乖巧的叫哥哥。
第二次是喻父喻母離世後,在醫院的走廊上,幾乎快要被喻家親戚惡毒的言辭逼得走投無路的她,茫然而又無措的叫哥哥。
兩聲“哥哥”,從未得到過對方半句回複,就像她不被承認的尷尬的身份……
陸溪言的沉默刺激得喻江白眼睛都紅了。
腦海中最害怕的畫麵閃現,他看著垂頭不語的小姑娘,接近狼狽的,抱緊懷中的小丫頭,慌亂的語氣聽得人揪心。
“是不習慣麼?沒事的,言言慢慢改口就好,不著急……不著急……”
陸溪言詫異地看向他,卻說不出半個字。
喻大少幾乎被鋪天蓋地的壓抑逼得窒息。
他無措地蹭了蹭懷中小人兒柔軟的發頂,像隻提前預知會被拋棄的小動物,可憐巴巴的討好乞求不被拋棄。
軟弱而又無助。
可這種情緒,怎麼可能出現喻江白身上?
陸溪言收起眼底的複雜。
喻大少還在絮絮叨叨:
“言言跟哥哥回家好不好?哥哥給你準備了很多東西,都是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喜歡的……”
喻江白的話還在繼續,可被他死死扣在懷裏的陸溪言的表情已經十分精彩了。
喻江白,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疑惑得不到解決。
對於變數喻大少,從始至終,她非但沒有被珍重的喜悅,心底反而湧起對脫軌的未知的茫然和恐懼。
微微出神。
視野突然一片開闊。
午後的陽光並不毒辣,反而攜清風自來,迎麵給人很溫暖舒服的感覺。
她被他抱出了車。
少年整潔的白襯衫因為方才車裏的一番動作顯得淩亂了些。
細碎的短發在陽光下仿佛灑滿了遺落的碎鑽,煜煜生輝。
青澀的臉龐難掩朗月般的氣息。
陸溪言愣愣地看著他。
他在她的印象裏,似乎都是西裝皮革,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
是那種讓人隔著幾米遠,就能感受到的冰冷氣場。
可現在,他抱著她,少年清冷的氣息縈繞在鼻息間。
許是離得太近了,竟有種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氣勢。
強硬,有力。
陸溪言不經意間,攥緊了少年潔白的襯衫。
像是抵擋不住,她逃離似的扭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