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退休教師與一個山村的百年史(1 / 3)

他上大學,妻子魯蘭芳一人照顧5個兒女,年年都是超支戶,“從沒人追我家超支款,有人偶爾還會悄悄塞給娃兒們一兩毛錢”。大學畢業後,何代英分配至南部縣大坪中學教高中語文。30多年來,他從教書起步,先後在當地開封中學、白龍中學等當過校長。

修村史,是何代英晚年對家鄉的一種最好表達與交代。何代英對記者感歎:“我上初中時,交不起學費,村上條件稍好一點的村民就邀養父打牌,故意輸一兩元錢給他。我考上高中後,需要自帶口糧,當時的大隊書記鄧永茂,把村裏的救濟糧背到幾十公裏外的糧站換成糧票,送到我手裏。上大學的時候,鄉親們又送柴送糧,幫我養活了5個子女!”

實錄:從田間庭院到老人病床前

《紅嶺村百年史》記載了村裏老人的一些口述實錄。一些老人在接受采訪後就溘然長逝,他們記憶中的古老村史則在書中複活。

過了渡口,沿山道陡坡泥路行駛,很快,車在一處院落停下,這是紅嶺村村民何代宇的家。何代英現場介紹:“你們看,最左邊平房是夾壁土坯房,是新中國成立前地主的房子;中間的是兩層木梁柱樓,建於上世紀70年代;緊靠木樓,是2010年新修的兩層混凝土小樓。”何代英說,村史書中涉及村民居住條件的改變內容,這是最典型的一個例子。

何代英從1997年開始村史資料收集。他發現關於紅嶺村縣地方誌查不到資料,於是對村裏上了年紀的老人和曆屆村幹部進行實地采訪,成了他收集資料的主要方式。

那時,何代英尚未退休,利用每年寒暑假回村,在田間、在庭院、在老人的病床前,他共采訪村民400餘人次,座談近百次。何代英感歎,村上的“活檔案”, 13位80歲以上的老人先後去世,“如果當年我不及時采訪,就難以寫出這本村史了”。

年齡最長的受訪者94歲,是何代英的堂兄。2000年左右,堂兄已經臥床不起,何代英就守在病榻前一聊數日,民國時期紅嶺村的情況較為清晰地浮現在眼前,“當時村裏就有煉油、釀酒作坊,小手工業在這個偏遠的山村也較為突出……”何代英寫村史,紅嶺村幹部村民都積極支持配合,不僅提供有關數據,每次他回村,還主動幫忙聯係采訪人。

何代英從老人們口中,收集了23首民謠,整理出數百個方言詞彙、本地諺語,以及村裏幾戶主要姓氏的由來、鄉村民俗。何代英告訴記者:“比如剛才有人說‘吃茶’,其實就是煮荷包蛋給你們吃!”

收集資料長達10年之久,何代英想要動筆了,沒想到小孫女出生後不久被診斷為混合性腦癱,小兒子和兒媳在鄉鎮上班,照顧孫女的重擔落到了何代英夫婦身上。

2008年5月,何代英送孫女到成都治病,在華西附二院旁租下一間僅有12平方米的小屋開始持久戰。白天,夫妻倆把孫女送到醫院康複室,何代英就坐在醫院走廊的鐵椅上,將稿紙攤在膝蓋上,不管周圍如潮的人流喧囂,奮筆疾書。晚上,回到出租屋,孫女睡下之後又繼續。妻子魯蘭芳怪他正事不做,為避免妻子的怨氣,何代英幹脆早上四點鍾起床,趴在床沿上寫兩個小時後再做早餐。在醫院走廊上寫久了,醫生護士都和他熟悉起來,一個劍閣籍的門衛還經常來走廊看望他,為他提供一些方便。

他上大學,妻子魯蘭芳一人照顧5個兒女,年年都是超支戶,“從沒人追我家超支款,有人偶爾還會悄悄塞給娃兒們一兩毛錢”。大學畢業後,何代英分配至南部縣大坪中學教高中語文。30多年來,他從教書起步,先後在當地開封中學、白龍中學等當過校長。

修村史,是何代英晚年對家鄉的一種最好表達與交代。何代英對記者感歎:“我上初中時,交不起學費,村上條件稍好一點的村民就邀養父打牌,故意輸一兩元錢給他。我考上高中後,需要自帶口糧,當時的大隊書記鄧永茂,把村裏的救濟糧背到幾十公裏外的糧站換成糧票,送到我手裏。上大學的時候,鄉親們又送柴送糧,幫我養活了5個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