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父進城時,清王朝已經崩塌,加上後來連年軍閥混戰,少城內的八旗子弟早已沒有了蹤影。就在八旗子弟曾經生活過的廢墟上,逐漸建造起三種格調的房屋,一是具有明清傳統特色的深宅獨院,二是帶有西洋風格的小洋樓,三是簡易的鋪板房。庭院自然是當時的豪紳官宦在這裏買田置地建造起來的,小洋樓、鋪板房則是由進入中國腹地的洋人以教會和慈善會的名義建造起來的。

18世紀末,西方教廷就在成都設立了天主教代牧區,在廣施布教的過程中,又於平安橋周邊的街巷裏購得數塊地皮,建起不少各類房屋,有醫院、學校,也有大片的民宅,其中在寬巷子的房產約有20餘間鋪板房。這類鋪板房屬木瓦結構,一般是三進,一、二進住人,第三進是半敞的廚房。當街的門麵是可以拆卸的木板,屋內的采光全靠屋頂安裝的亮瓦,每間鋪板房之間用竹籬相隔,上麵敷一層黃泥,用石灰水刷上薄薄的一層。時間一久,泥土幹裂脫落,能從竹縫裏相互觀察到鄰居室內的一切活動。源源不斷湧入城市的農民,後來形成普通的城市貧民,相互擁擠著住在鋪板房內。他們與巷子裏的達官貴人、少許的卷毛洋人一起,以不同的生活方式,在並不寬敞的寬巷子裏度過了半個多世紀。

上世紀50年代初,隨著成都和平解放,巷子裏居住的人群發生了一些變化,原先住在深宅大院裏的有錢人一部分棄家出走,沒有走的將房產交給了新政府。大院裏住的人不再是單家獨戶,地方政府將院子裏的所有房屋作為統一掌配的物資,安排進各種公職人員以及舊政府遺留下來和舊軍隊遣返下來的人員,大院逐步演變為大雜院。

50年代末是寬巷子居住人口的膨脹期,主要原因是當時市政建設的需要,由市區其他地方拆遷搬來了不少住戶。僅以45號院為例,原先隻有五六戶住家,有八九畝空地還種著蔬菜。那座院子是崇州一位大地主購置的地盤,到手時正遇日機轟炸成都,等到抗戰結束,國內又動亂不堪,幾經拖延,沒有心思再建造房屋,於是從家鄉找來幾戶農民,搭建起幾座茅草屋,挖出一口偌大的深井,就在院子裏種起菜來。這種狀況一直延續到1957年,市區內東華門一帶擴建體育場,其中有30多戶居民被安置在這片菜地上,昔日空曠清靜的菜園子,就成為擁擠不堪喧鬧無比的大雜院了。

60至70年代,寬巷子幾無變化,青年人或下鄉或到外地工作去了,巷子裏見到的是緩緩獨行的老人,偶爾路過這裏賣物品的小商販。梧桐樹長得十分繁茂,整條巷子被樹蔭所覆蓋,顯得幽深而清靜。

到80年代,寬巷子居住的人口突然又迅速增長起來,三代人、四代人同居一室的現象相當普遍,許多大院裏的人在原來的側廳、天井甚至部分通道處搭建起簡易的土磚房。為了盡可能擴大空間,有的住戶還開牆破洞,掀瓦鋸梁,弄出不少奇形怪狀的小閣樓來。那時要到一個大院裏找個人,猶如進了一個迷宮,東彎西拐,處處都是住家戶,家家都是一眼可以望穿的模樣,尋來問去,往往要跨錯門。最為艱難的是上廁所,一個大院若幹家住戶幾十號人,就守著一個狹小的公廁來解決內急問題,往往要鬧出一些矛盾和笑話。有一對年輕人結婚,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內集臥室、客廳、廚房為一體,前去祝賀的人隻能在室外過道上或街簷下喝茶嗑瓜子。有位客人送去兩個痰盂,新郎新娘高興得不得了,連連歡呼道:謝謝你想得這麼周到,這個東西太適用了,這下子要方便就太方便了。

四伯父進城時,清王朝已經崩塌,加上後來連年軍閥混戰,少城內的八旗子弟早已沒有了蹤影。就在八旗子弟曾經生活過的廢墟上,逐漸建造起三種格調的房屋,一是具有明清傳統特色的深宅獨院,二是帶有西洋風格的小洋樓,三是簡易的鋪板房。庭院自然是當時的豪紳官宦在這裏買田置地建造起來的,小洋樓、鋪板房則是由進入中國腹地的洋人以教會和慈善會的名義建造起來的。

18世紀末,西方教廷就在成都設立了天主教代牧區,在廣施布教的過程中,又於平安橋周邊的街巷裏購得數塊地皮,建起不少各類房屋,有醫院、學校,也有大片的民宅,其中在寬巷子的房產約有20餘間鋪板房。這類鋪板房屬木瓦結構,一般是三進,一、二進住人,第三進是半敞的廚房。當街的門麵是可以拆卸的木板,屋內的采光全靠屋頂安裝的亮瓦,每間鋪板房之間用竹籬相隔,上麵敷一層黃泥,用石灰水刷上薄薄的一層。時間一久,泥土幹裂脫落,能從竹縫裏相互觀察到鄰居室內的一切活動。源源不斷湧入城市的農民,後來形成普通的城市貧民,相互擁擠著住在鋪板房內。他們與巷子裏的達官貴人、少許的卷毛洋人一起,以不同的生活方式,在並不寬敞的寬巷子裏度過了半個多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