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背後一寒,連忙要解釋,趙驥卻隻是擺了擺手,讓人退下去。
他的人素來隻聽他的,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認為他寵覃含,不敢惹她。
紫檀木衣架上搭帶血外袍,這間偏院不常用,趙驥低頭看著施娢,道:“平日裏什麼都怕,本王好不容易發善心不讓你聞血腥味,自己又跑過來哭個不停,真當本王好脾氣?”
施娢咬唇,哭得梨花帶雨,纖細的後背一顫一顫,女子夏日衣物單薄,軟絲綢碰著便如同水般。
男人腹間結實,在戰場上時刀砍劍刺各種危險都遇到過,每一次受傷都麵無表情置之不顧,等回到軍營時才把老軍醫驚得勒令要他好好休息幾日,偏今日被她顫顫蹭著,趙驥竟硬生生弄起了興致。
他骨子裏是冷硬武夫,卻也不是隨意踐踏別人心意的人,知道她從主院一路過來,走得腳踝疼,心也軟下來,摘了她的麵紗,拍了拍裏邊的床,讓她聽話躺在他身邊。
施娢猜不透他的想法,她今天才被莫名其妙被趙驥懷疑過一次,如果這次不過來跟他說個明白,恐怕過兩天自己的身份就被擺到他麵前,可她眼皮子淺,見到他便想哭。
“是誰對王爺動手?”她忍著淚,迫使自己冷靜些,輕輕爬進榻邊,見到他的傷口,伸手想輕輕碰了一下,又怕弄疼了他,淚盈眼眶,“提醒王爺那麼多次,王爺都不小心一些。”
“暫時沒找到人,”他頓了頓,“以後沒有本王吩咐,不要離開王府,有人要對你不利。”
床榻一邊靠牆,薄被遮住他的身下,施娢淚珠愣在眼眶中,道:“王爺?”
趙驥隻是搖搖頭,沒說什麼,他今日出府是同一位好友有約,去拿些證據,在回府路上意料之中被人盯上,王府對外宣稱沒抓到人,但刺殺的人已經被府中侍衛壓進私牢,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回的刺客不是衝著他來,隻說主顧是想殺他身邊的女子。
趙驥身邊的女人隻有一個,平時一直瞞得緊緊的,沒讓外人知道過,如果別人是想通過她來針對他,那完全沒必要用下這種折磨人的毒,若不是王府大夫精通解毒,他也得遭些罪,除非是這姑娘自己惹得仇家。
可她平日別說是結仇,連跟外人見麵都覺得羞赧,隻會躲在他身後。
如果把事情告訴她,隻會平白無故惹她驚嚇,他的女人有仇家,那便是他的仇家,解決掉就行了。
施娢茫然問:“最近是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事嗎?”
她麵龐幹淨,晶透淚珠還掛在眼睫毛上,楚楚可憐,趙驥想了想,隻道:“沒什麼,乖乖躺下,陪本王睡會覺。”
他什麼都沒提,施娢手捏著袖子輕擦眼淚,心中咯噔一響,她提著一顆心,慢慢躺在他身邊,等過了許久之後,才小聲泣道:“王爺不想說就不說,我今天讓嬤嬤去整理王爺今天的書,沒有發現掉的東西,但我沒偷偷拿。”
床帷遮住罩紗燈的光亮,隱隱投下陰影,趙驥一頓,聽出她的委屈,那封信老嬤嬤今天已經找到了,落在了夾縫裏,他回道:“聽話睡覺,不要想多,本王隻是怕你性子單純闖禍被利用,東西不見了就不見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她輕應一聲,似乎困意也來了,臉紅撲撲,趙驥卻忽然覺得不太對勁,他左手行動不便,右手寬厚手掌伸過來探她額頭溫度,突然發現燙得驚人。
老大夫正好從外廳端著裝搗好藥粉的碗進屋,瞧見榻裏有個柔弱女子,愣了一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跟趙驥示意要換藥,趙驥隻是道:“先給她看看,發燒了。”
“可王爺這傷……”
“毒已經清了,本王無事。”
老大夫猶豫應了聲是,上前給施娢摸了脈,過了會才回道:“王爺無需擔心,這姑娘該是今天天氣涼,老毛病犯了,睡一覺過去便好了。”
頭幾回大夫也這麼說,但趙驥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他手微抬起遮她耳朵,皺眉道:“她這毛病該怎麼治?”
大夫搖頭道:“這姑娘身子應該從小就這樣,大抵是小時候治身子時喝藥不規律,偷偷避著家裏人把藥給倒了,王爺若是有空,可以帶她多走動,姑娘家在家悶得久,對身子不好。”
趙驥道:“她慣來不愛動,本王勸不了,勸多了就鬧脾氣,別的什麼法子有嗎?”
大夫語塞,心想一個民間女子罷了,以禦親王的威嚴,多威懾兩句不就怕了?但他沒敢說,遲疑一會兒,道:“王爺,老夫是看跌打的大夫,不擅長調理閨閣女子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