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在青玉壇養起傷來,聽寂桐說我昏睡了半年,半年間麵色蒼白,若不是那微弱的氣息,就當真和死人一個模樣了。我聽罷,隻是笑笑。
幾日過去,我已經能夠起床了,坐在梳妝台前由著寂桐替我梳理亂成一團的長發。
“我為姑娘盤個發如何?”寂桐一邊擺弄著我的長發,一邊詢問道。我從鏡中看向她,腦中閃過的卻是另外一張明媚的笑臉,笑嘻嘻的跟我說要為我盤一輩子的發,如今卻是……
我低下眉,道:“不必了,梳理直了便可,散亂著也好。”
寂桐倒是沒有再說些什麼,話題又轉到我的衣服上麵:“前幾日得了幾匹布料,姑娘喜歡什麼顏色,畢竟姑娘還年輕,也不好日日穿著寂桐的舊衣。”
我身上的衣服是寂桐的,原先的衣服在天墉城被血染了不說,被劍刃劃破了些許,算是不能再穿了。
“紫色吧。”我隨口答道。
“姑娘也不挑個喜慶點的顏色,哪裏有姑娘家的日日穿些紫色的衣物,太死板了。”聽得寂桐的話,鏡中的人卻是一愣。
我什麼時候這般鍾愛紫色了?興許是因為那人總是穿著紫色的衣物,連道袍也是紫色的,所以我才想著若我也是一襲紫衣,站在他的身旁也算得上是般配吧。如今看來,一切都成了笑話。
“那便淡紫色吧。”我索性閉上眼不再言語,寂桐應了一聲,整個房間便陷入一種寂靜之中。
梳理完了之後,寂桐便帶著我去找歐陽少恭了。是我提出要當麵謝謝這位救命恩人的,寂桐倒也不好拒絕,領著我往一個僻靜的院子去了。
歐陽少恭端坐在石椅上,麵前的石桌擺著千年古琴,他的雙手在琴弦間來回,褪去了紫色的道袍,一襲黃衫更顯出他偏偏儒雅的氣質。
琴聲悠揚,似是有說不出的哀愁於悲傷,是陷在黑暗中的孤獨,是無法得到救贖的光明的嘶吼,時輕時重的音律流進心中,仿佛道出了我心中最深的傷痛。
眼眶不知何時紅了,幾乎是忍著那股撲上去抱著他哭的衝動,我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了過去。
“多謝歐陽先生的救命之恩。”我握著劍,行了一個江湖的禮。歐陽少恭笑著:“救人本就是醫者應該做的,姑娘又何必如此客氣,更何況少恭與姑娘還有過一麵之緣。”
他說的是那次百裏屠蘇和他私自下山被掌教真人罰的那次,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姑娘這才前來,應該不是和少恭道別如此簡單吧?”我看著歐陽少恭笑意盈盈的臉,突然覺得這個人很深,像我這種級別的生物還是離得遠遠的比較好。
“實不相瞞,我這才前來,是特來向先生告別的。我的傷勢已無大礙了,不好再麻煩先生。”
歐陽少恭看著我許久,才說:“如此,我便不強留了,姑娘想何時離開都可。”
我道了謝,隔日便收拾了一下,寂桐送我到青玉壇外,歎息著將包裹遞給我。
這一走,我大概永遠都不會出現在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