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誠伸著雙手向鬼穀子走去時，汪婷剛好擠在人群中側了下身子。
兩人的動作，都大了一點，趙天誠碰到了抱著資料的汪婷。
一堆資料“撲通”散開在鬼穀子腳下。
有份厚厚的研究報告，吸住了鬼穀子視線，他彎下腰，讀了幾遍開頭，推開人群，走回證券部細細讀了起來。半個小時後，厚達幾十頁的報告才終於看完，嗯，看得非常仔細。
“這份報告，誰寫的？”鬼穀子問汪婷。
“哦，這是原神龍集團陳氏投資公司的一位研究員，具體是誰，要查過，但上麵有編號，研究員隻寫他的編號，不寫名字。”
鬼穀子拍拍手中的報告：“那好，這是16號研究員寫的。你們把16號叫來，回答得上我的問題，老夫就留下來。”
16號，誰呀？
眾人麵麵相覷，都把目光對準了汪婷，這是原神龍集團陳氏投資公司遺留下來的資料，汪婷當時是陳氏公司的辦公室文員。
然而汪婷還沒有開口，趙天誠卻跨前一步走了過來。
鬼穀子眯著眼睛斜瞄著他，“小娃娃，不要說這份報告也是你寫的？”
趙天誠頓時進也不得退也不得，牛人就是有牛脾氣。鬼穀子這人雖然猶似孤膽英雄，但心胸並不寬廣。在崇名島時聽得趙天誠居然能指導史密斯，心裏多少有些妒嫉感。大學時，他和史密斯是同班，成績始終屈居其之下。
畢業後，他選擇香港市場單打獨鬥，一半也是讓當年的老師同學看看，他和史密斯到底誰更牛。聽到有人比史密斯更牛，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份報告，就是半年多前趙天誠在證券部，被遊光勇改了四稿、被白冰扔掉，並差點引發辭職的關於房地產板塊的分析報告。鬼穀子剛才逐行讀下來，感覺分析之縝密遠超國際同行，根本不像是年輕人所為。因此趙天誠一邁腿，他就又不樂意了。
陳總趕緊走上前去：“陳大哥，當年我是公司總經理，16號研究員確實是趙天誠。”
鬼穀子住陳家鎮，姓陳，名光飄。
他挺不樂意地盯著趙天誠，長久沒有移開視線，作為金融界奇才，鬼穀子從美國畢業後，在香港奮鬥多年，年近40歲時才盛名加身。這份報告，他感覺水平比當年的自己更高，趙天誠不過20多歲，如果這份報告是他寫的，那豈非風頭壓過了自己？鬼穀子內心五味雜陳。
此時天色將晚。
看著看著，陳光飄突然冒出一句：“小娃娃，你家怎麼待客的？晚餐時間都快過了，不請吃飯？”
全體莞爾而笑。
因為這份研究報告，鬼穀子答應，給天誠集團核心操盤人員培訓三天，傳授他在東南亞時，跟索裏斯基金單打獨鬥並全身而退的獨門絕技：盲點套利。
所謂盲點套利，這概念並不新鮮，曆史上最傑出的人物都是盲點套利的巨匠，盲點套利的精妙在於困境蓄銳圖存，順達揚名立腕。
概念不新鮮，可以說人人都會學習，但關鍵是怎麼操作。鬼穀子當年在爺魯大學學習時，潛心於投機操作——這非常符合他並不陽光的個性——而在美國市場，過度投機是被鄙視的，因此盡管他的技術高超，卻在正規而主流的價值投資學堂上，功課成績從未超越史密斯。
來到東南亞後，他在一些監管並不嚴格的新興市場，做得卻如日中天，盛名之下，甚至逆索裏斯基金而動，一度在東南亞被當作傳奇人物。
趙天誠在華爾街時，奉行的也是價值投資，對於投機技巧，有研究，但實踐不多。因此鬼穀子答應傳授三天，他也倍感高興。
一行在酒店落座，鬼穀子認出了博嶴原國際金融中心證券部經理郭海英，嘿嘿笑笑，舉杯先敬了一杯。郭海英當年隨陳德力董事長而來，邀請鬼穀子出山，被這怪人連考數道難題，最後說聲“水平太臭”便直接拒絕，搞得很沒麵子。實際上，郭海英水平在國內是一流的，鬼穀子是拿她跟自己的能力相比。天下能有幾人比得過？
胡侃海聊，眾人都多喝了幾杯，陳總更是他鄉遇故知，代逝去的弟弟連連敬酒。
陳德力雖然多次拜訪鬼穀子，但始終未以遠親身份透露，鬼穀子也根本不知他生於下海市浦冬新區，而祖籍也在崇名島，更不知兩人之間還有遠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