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加了個倍
慕惜辭盯著雪團看了半晌,緩慢地撲閃了纖長細密的眼睫:“不是白日才見過麵嗎?怎的這時便喊你來了。”
雪團聞此裝傻充愣,蹦躂噠地溜進了書房,振翅躍上姑娘的書桌。
它衝著她瞪圓了一雙黑豆似的眼珠,腦袋歪了又歪:“咕咕?”
“再‘咕’,我把你毛拔了燉湯哦?”姑娘陰惻惻勾了唇角,恰巧她今中午在蕭府吃得分外不爽,肚子裏不剩丁點油水,剛好能燉隻鴿子補補。
何況,雪團生得可是罕見的肥美,她饞它也不是一兩日了。
“……”雪團乖乖閉了嘴,黑亮的眼睛裏似多了兩分委屈與控訴之意——它就是隻弱可憐又無辜的鴿子,除了“咕”仿佛也叫不出別的什麼動靜。
而且……還不是饞它的身子,連拔毛這種詞都出來了,這像話嗎?
咕,它就知道,它頭一回來這地方就發現,當初這院子裏的人看向它的眼神,壓根就沒幾個正常的。
那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姑娘,還衝著它嘀嘀咕咕咽口水呢!
果然是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她就是饞它的毛毛,饞它的肉肉!
“委屈也沒用,憋著。”慕惜辭冷笑,細細解下它腳上係著的那隻信筒。
寸寬紙條上照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字,她看著那字跡,止不住地又犯了頭疼。
嘖,她好想把墨君漓寫字的那隻爪子剁了,剁了就隻能用左手寫了,不準還能看起來簡潔不少。
姑娘瞅著那字條,幽幽綠了一雙杏眼,倘若現下他本人就在她身側,她定要狠狠咬他兩口,以泄心頭之恨。
她想著鼓了鼓臉,好在被這老貨的螞蟻字折磨得多了後,她也當真是習慣了他那一通廢話,如今已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尋到紙上重點——別睡,留窗,送刀鞘。
“謔,那刀鞘這麼快便打好了?動作倒很是麻利。”慕惜辭微揚眉梢。
她原以為,那般複雜精妙的符籙線條,他手下的工匠們怎麼也要研究上一兩個月,卻不料如今不過半月有餘,便已出了成品。
不過,早些做出來也好,省得她日日重描那刀身上的朱砂符。
她嫌麻煩。
“嗯,今日遞來的消息很好。”姑娘舒眉笑笑,抬手摸了摸鴿子身上溜光水滑的素色羽毛。
雪團被她搓得眯起了一雙眼,仿佛早將她那時威脅它的那兩句話拋諸了腦後。
“得了,回去複命吧。”胡亂揉了把鴿子毛的慕惜辭收了手,順勢將那空了的竹筒纏在了它的腳上。
沒辦法,桌上這隻鴿子實在是太肥了,她怕再搓下去會忍不住給它變成一鍋色香味美的鴿子湯。
“……咕?”被人纏了隻空竹筒的雪團一懵,它想不通為何姑娘今日不曾給它那倒黴主人回信。
慕惜辭愣是從它那張滿是羽毛的鳥臉上看出了濃濃的疑惑之意,不由僵了僵唇角:“回頭我親自跟他,你隻管帶著空筒回去便是,放心,那老貨不會燉了你的。”
想燉了它的從來隻有靈琴……和她。
姑娘掩麵假咳,她那會本想在紙上寫句“你|大爺的能不能別寫廢話”,但思來想去,總覺得太糙不夠文雅,可光寫一句“別寫廢話”又無甚大用,便隻得作罷。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她心頭早沒了回信的念頭,索性不寫了,左右他看見那隻空了的竹筒,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咕咕。”雪團用力磕了磕腦袋,轉身重新蹦上了窗台。
山巔的日頭已然盡落,邊僅餘下一兩綹淺淡的輝光,窗外的夜色愈濃,鴿子那一身雪一樣的羽毛便顯得越加晃眼。
“養得這樣肥,也不怕半路被旁人拿彈弓打了去。”慕惜辭慢條斯理地托了腮,就手點亮了桌邊置著的琉璃燈盞。
雪團離開後她便閑閑等起了子時,並順便將她那房頂附近的陣法加了個倍。
月上中,墨君漓懷揣著滿腹忐忑,帶著那隻刀鞘,準時攀上了浮嵐軒的房頂。
今日也不知怎的,國師看過條子後,並未給他多回上半個字,教雪團帶著隻空竹筒便回來了,害得他坐立不安了整整半宿,這會溜上了房頂,方才略略安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