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敢盜運延壽了,膽子自然是大得包天。”慕大國師彎眼笑笑,隨即慢悠悠地轉過了腦袋,“至說那句‘與天鬥’——”
“我一直認為,我們每個人生來便是要與天鬥的。”
“隻是‘與天鬥’,未必就代表著非要逆天而行,順應天道同樣能鬥——與天道搏那一線生機叫鬥,為突破所謂天命設下的上限,那也叫鬥。”
“區別不過是順道者多生,而逆道者多死。”小姑娘抖了抖眼睫,抬指說了個輕描淡寫。
“阿衍,你看那古往今來,明知不可為,卻偏要逆天而為之者,能有幾個得了那好下場?”
“所以說,‘與天鬥’是尋常事,但似師修齊那般,閑的沒事非覺得自己能逆伐天道,並開始肆意妄為、枉顧天下生靈性命的——”
慕惜辭扒拉著眼皮衝少年做了個傻兮兮的鬼臉:“要麼腦子進水,要麼腦殼裏幹脆塞的就是下水。”
“去,小姑娘家家的,不好總說這樣難聽的話。”墨君漓聞聲失了笑,當即抬手捂了捂小姑娘的嘴巴,“國師大人,咱們要文雅。”
“呸,我才沒心思跟那種腦花都被水汆了的玩意文雅呢。”慕大國師撇嘴,三兩下將少年的爪子打去了一邊,“得了,咱們接著說正經的。”
“總之推測大概就是這麼個推測,眼下擺在我們麵前最要緊的問題,是那個被師修齊派過來的、極有可能潛伏於墨書遠身側的,到底是誰。”
“自然,關於這個人的身份,我這裏還是略微有些方向,能供我們排查、參考的。”小姑娘的語調微頓,“阿衍,你還記得我說過的,‘人傀’的製作方法嗎?”
“唔,我記得我上次問你的時候,你提起過。”墨君漓斂眸微一沉吟,“‘人傀’是拿水平差一些的術士製的吧?”
“還要配合那勞什子毒蠱、陣法和符籙……之類的。”
“對,因為普通人的軀殼根本就受不得那麼多的毒蠱和符籙,”慕惜辭頷首,“所以製作人傀最為關鍵的一個材料,便是名水平不佳——至少要比那製傀人差上不少的術士。”
“這樣一來,我們需要搜查的範圍就被大大縮減了。”慕大國師邊說邊閑閑挑了眉梢,“——隻需優先查清墨書遠麾下的那幾個術士便好。”
“而據我所知,前生時,墨書遠麾下,除了今世早早被你截下的解斯年,與現下已然死在那淮城林郊的宿鴻外,還有三位能人。”
“一個大漠巫醫,一個南疆蠱師,最後是個連宿鴻都比不過的半吊子老道——這三人中,那個老道便不必查了,我們隻管細查一下那巫醫和蠱師就成。”
“不查那老道,”墨君漓應聲扯扯唇角,“是因為他那半吊子的水平太差,師修齊根本就看不上這樣的術士,更不會費心費力地將之製成人傀?”
“嗯,這算是其中一個不大不小的原因吧。”小姑娘不大好意思地撓頭訕笑一聲,“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前世時那個巫醫和蠱師,都暴斃了。”
“一個死在長樂三十年的秋末,另一個是在平元元年的初春……”
“這兩人都是猝然病逝的,且前後相隔不遠,加之我常年奔波於邊關戰場,當真沒怎麼見過這兩人,是以,我實在不敢確定究竟哪個是人傀,哪個是犯了急症的倒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