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微臣愚見,王上您現下最好是先去流沙之地。”
那副將應聲抬臂,衝著哈吾勒江行過一禮:“畢竟自乾平出兵以來,我軍便節節敗退,先丟乾平西北,後又失了九玄通衢之地,至今已有半年餘,尚未得過一勝。”
“當前軍中諸兵將精神萎靡,亟需一場大捷重振下士氣,而王上您在朝中根基尚淺,亦需這軍功助力,震懾朝綱。”
“所以,微臣以為,王上您當先去那流沙之地——不管月城之內風波如何,咱們得先把這眼瞅著到手的戰功拿穩了。”
“唔……你這話聽著,倒有些道理。”明顯被人說得動了心的哈吾勒江聽罷斂眸,少頃後遲疑著微蹙了眉頭,“但這樣一來——”
“我父王那裏怎麼辦?”
“放著,不管,就當沒收到這個消息。”副將斬釘截鐵。
“不管?”哈吾勒江聞言高高吊了眉梢。
“對,不管。”副將頷首,繼而扒拉著指頭,耐心給自家君王講起了其間的彎彎繞繞,“王上,在微臣看來,眼下正是個拔除太上王在朝遺留勢力的最好機會,倘若您能利用得當,待此戰一了,您便再不會為右獨鹿王等人所掣肘了。”
“王上,您想,假若太上王當真是為乾平之人所捉,那他們所求,必然是想讓您放出身陷流沙之內的那些乾平將士,或欲與您協議歇戰。”
“屆時,您隻需要想法子激怒他們,在怒氣衝頭之下,他們自會有極大的概率要殺了太上王泄憤——當然,即便他們不想殺,我們也可派人前去暗中做掉太上王——如此,您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將矛頭拉至乾平人身上,並下令命右獨鹿王等人出兵攻打乾平,為太上王‘報仇雪恨’。”
“這一仗,他們若贏了,那消耗的也是他右獨鹿王麾下的兵馬,拓展卻是王上您的土地;可他們倘若是輸了,哼哼——”話至此處,那副將咧著嘴巴冷然一笑,“敗軍之將,焉有臉麵回朝麵聖?”
“到時候,您隻管借著這個由子,幹脆利落地將他們賜死便是。”
“理是這個道理,但你這隻說了我父王是被乾平人抓去了的這一種情況。”哈吾勒江皺著的眉心半點不舒,“那萬一,我父王並非為乾平之人所擒,而是被右獨鹿王他們偷偷藏起來了呢?”
“這又該怎麼辦?”
“假若太上王是被右獨鹿王等人所藏,那這事就更好辦了。”副將聞聲撫掌,“他右獨鹿王不過是一介異姓親王,如今卻敢私藏太上王,如此行徑,他豈不是暗含了謀反之心?”
“謀逆之人,依我朝律法,理應梟首示眾,是以,王上,若那右獨鹿王果真有膽子私藏太上王行蹤,您便有理由直接收了他部下兵權、要了他的小命了。”
那副將話畢意味深長地看了哈吾勒江一眼,後者見狀假意沉吟了一番,便飛速揮手拍了板:“好!既如此,那本王就先走一趟這流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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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平的這群人,果然被流沙困住了!
跨在馬上、遠遠瞅見流沙之地內那一眾乾平兵士身影的哈吾勒江心頭一喜,當即足下用力,夾緊了馬腹。
馬兒吃痛,嘶鳴著甩開了四蹄,青年瞧著那在他眼中愈漸清晰的一道道影子,心髒一時間動若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