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辛心疼地抱住她。
一日天晴,蔚海藍主動說要出去走走散步。風景辛就載著她出門,在街上閑逛,蔚海藍忽而說去看看蔚默盈。隻是車子剛到蔚家小區外邊,便見蔚默盈與陳昇相攜著走出來,甜蜜親昵的模樣。
蔚海藍並沒有喊住他們。
風景辛有些狐疑,也隻由著她。
蔚海藍看著他們取了車,車子先是去了菜場。他們挑菜,蔚默盈一直在笑,眼波流轉,藏不住的幸福恩愛。陳晟還是一貫的好脾氣,蔚默盈指指點點,將他當成了貼身男傭,他也蠻不在乎。
車子就一路跟著他們,他們又去了超市。經過嬰幼兒用品店時,蔚默盈突然拉著陳昇開開心心的走進去,小嬰兒的衣服,奶嘴,毛絨絨的小帽子……陳昇微笑著,耐心的聽蔚默盈不停的說話,間或點頭,一副好好先生的姿態。
這麼跟了一路,最後又隨著他們回到了公寓。
“要上去嗎?”風景辛問。
蔚海藍盯著兩人相攜的身影,還想說什麼,卻覺得沒有必要。
這不是很幸福麼?
何必去打破這份不易得來的幸福?
誰還想去問那是真是假?
蔚海藍慢慢閉上眼睛,“我們回去吧!”
蔚海藍的話一說完,竟然吐出血來。
電影裏才會有的情節,怎麼就會在她身上上演了。
蔚海藍毫無預兆的吐血,讓風景辛方寸大亂。
風景辛掉轉車頭將人送進醫院,醫院是風家名下的醫院,好半天接診蔚海藍的陶醫生才走出來。他連忙迎上去,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驚惶擔憂,“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吐血?她的身體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景理事,您先別急。”陶醫生溫聲安撫著,“我們初步推斷,蔚小姐的冠心病開始嚴重,心鬱氣結,心脈閉阻而導致吐血。具體情況,還要做了檢查後才能確診。”
一番檢查下來,陶醫生用了少量的安定藥物令蔚海藍睡著。
風景辛沉默的坐在醫生辦公室裏。
一如等待判刑的犯人那般,他心神不安。
蔚海藍早先就有冠心病。
現在又引發吐血,縱然他不懂醫,也知道一定是嚴重了。
“景理事,蔚小姐前期冠心病控製的很好,但是現在開始複發,這種情況是心髒神經官能症。”陶醫生托著眼睛,嚴肅的說道。
風景辛聽不懂他口裏的醫學術語,眉頭猛皺。
陶醫生隻好詳細解釋,“這是神經官能症的一種特殊類型,臨床以心血管係統功能失常為主要表現。是由於長時間的焦慮、緊張、情緒激動、過度勞累或者精神創傷等因素引起的一種疾病。”
“那應該怎麼醫治?”風景辛冷聲問道。
發生了這麼多事,別人看到的她總是冷冷清清似乎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可其實,連她自己都覺得負荷不了!
精神創傷?
他*嗎的精神創傷!
陶醫生又托了下眼鏡,神色嚴肅,“本症以心理治療為主。想辦法令患者解除其緊張、憂慮、煩惱等,身為家屬的,最主要的是要鼓勵病人自我調整心態。從過度的負麵情緒中解脫出來,不然隨著時間的延長,長期症狀嚴重,極有可能導致病人抑鬱,從而形成一個惡性循環,對本病的治療非常不利。我們也會配合藥物對症治療,相信在家屬的照顧和醫學的治療下,蔚小姐不久就能恢複健康了。”
“我知道了。”風景辛這句話很輕。
但字字千斤,每一聲似乎都裹著血,從肺腑透出一陣陣的涼意。
命運多舛,這四個字足以形容她從小到現在的人生。
風景辛按照醫生說的,天天陪伴著蔚海藍,甚至找了業內頗負盛名的心理醫生來,不停地跟她說話,然而她還是一天一天的消瘦沉默了下去,甚至拒絕吃藥。表情愈發的淡漠,看著他每天進進出出也隻是像看不相幹的陌生人。
陶醫生在蔚海藍入院後第二次吐血時嚴重的警告了風景辛,“再這樣下去,我們也會無能為力。而且她肚子裏還有孩子,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宜留下去,景理事,要早做決定。”
風景辛頹然的垂著頭。
他知道,他不是她的結。
所以,他也解不開她的心結。
她的心結,是另一個男人。
他甚至沒有經過考慮便去找了雷紹衡。
彼時雷紹衡正在醫院裏,被打得體無完膚,身手槍傷又失血過多,雷紹衡的命險些也去了一半。
聽完風景辛的話,不管不顧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她在哪間醫院?”
風景辛帶著雷紹衡匆匆趕回蔚海藍所在的醫院,在病房前,風景辛停下來,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裏望了一眼,淡淡說道,“醫生說要從心理方麵著手,消除她的心理負擔,然而我找了心理醫生,並沒有用。你,你跟她說說話,最好能勸勸她。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很糟了,再經不起她這樣的折騰。”
言語之間,也不自覺地帶了懇請的意味。
風景辛是什麼樣的人,他竟能這樣的語氣,雷紹衡望著病房裏的她,點了點頭。
雷紹衡打開門越過他走進了病房。
蔚海藍躺在病床上,隻露出一張削尖了的小臉。瘦的幾乎脫形,一雙眼睛便顯得格外的大。
她瞧著天花板,似正怔怔的出神,青白的臉色,死寂如灰的表情。
雷紹衡在她床邊坐下。
她依然望著天花板,仿佛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她擱在被子外麵的手很瘦很小,因為打過點滴,手背上還殘留著針眼的痕跡。
他伸手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很涼,落在他溫暖幹燥的手心裏,亦沒有半點生機。
“小藍,是我。”
他的聲音很溫柔,她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小藍。”雷紹衡看著她,喉頭一陣陣的發緊,溫柔低沉的聲音掩不住苦澀。回來的日子裏,一直沒有見過麵,卻不料會是這樣,他輕輕握著她的手。他不知該用多少力道,雙眼刹那就紅如血。
蔚海藍隻張著眼,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你乖乖的不要怕,再不會有人敢傷害你。”
蔚海藍依舊定定的看著天花板,眉眼蕭索的,死氣沉沉的。
外人麵前溫柔風雅如紳士的雷紹衡,獨自時隻會沉默,說了兩句後就再也不說了。
雷紹衡隻是握她的手,蔚海藍沒有掙開。
不知過了多久,她沙沙開口喊,“雷紹衡。”
“小藍,我在的,我在。”他趕忙應道。
蔚海藍這才空洞地瞧向了他,將他徹底地看仔細,完全地占滿一雙眼睛,可是怎麼也映不到深處。好像是他,又好像是他,她揚起嘴角,那笑不明深意,她還在喊,“雷紹衡。”
他抱住了她,將她擁入懷裏。
蔚海藍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你不是雷紹衡。”
他似被觸動,一下就明白她在說什麼,他將她狠狠抱緊,她一遍一遍在說,“你不是雷紹衡,你不是……”
“小藍。”
“你不是。”
“小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