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章權領著賀紅玉出現在胡晨陽辦公室時,胡晨陽眼前為之一亮。
現在是嚴冬了,賀紅玉上身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下麵是一條牛仔褲,一雙黑色高筒靴,依然架著付眼鏡,感覺氣質是比以前好多了。
胡晨陽迎上前去:“哎呀,賀總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賀紅玉道:“想來就來唄,還打什麼招呼?對吧?劉書記?”
劉章權嘿嘿笑道:“對。”
“請坐,請坐。”胡晨陽拉著賀紅玉的手,坐在沙發上,他的手溫暖而有力。
賀紅玉發現了問題:“空調也沒開啊?”
“對不起,”胡晨陽趕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空調,解釋道:“我這裏經常有些人來,都是些老煙槍,不敢開空調。”
劉章權道:“是,抽煙開空調,是不好。”
一邊說著話,胡晨陽已經手腳麻利地給賀紅玉和劉章權泡好了一杯茶。
與此同時,胡晨陽也在琢磨:賀紅玉專門來冠城鄉看望劉章權,可見二人關係不是一般的好。
想想也是,天紅煤礦那麼紅火,離不開鄉裏的支持。
……
正如胡晨陽所猜測的那樣,賀紅玉跟劉章權的關係確實不錯,天紅煤礦的發展,在縣裏有李誠彬的關照,在鄉裏就是劉章權的大力支持了。
隻是,賀紅玉現在也感覺到了,李誠彬先是退出了煤礦股份,又把劉章權調出葛山鄉,劉章權倒是安排好了,對天紅煤礦的支持力度卻是明顯下降了。
劉章權算是賀紅玉的長輩,跟她父親賀來章是很鐵的哥們,劉章權能從一個鄉裏的普通幹部一步步走到今天,也得益於賀紅玉的姨父、新峽縣老縣委書記鄭民懷的提攜。
對劉章權升任冠城鄉書記,賀紅玉也是高興的,二人還達成了共識:先去冠城鄉搞一、二年,再設法調回葛山鄉,幹到退休,哪也不去了。
但是,現在出了個新情況,搞得賀紅玉很惱火。
怎麼呢?原來,自從劉章權離開了葛山鄉,鄉裏企業辦的人,頻繁來到天紅煤礦,名義上說是“調查研究”,“安全檢查”,其實是在“挑刺”,最近又在搞管理人員任職資格審查,說是天紅煤礦的幾名“礦長助理”不符合任職資格。
所謂“廠長助理”,說白了就是一“挖煤的頭”,掛了“礦長助理”這個名頭,萬一出了事故,可以說是有“領導”在井下帶班作業,萬一有事可以給礦長“頂缸”。
所以,“礦長助理”這個做法也是一種“潛規則”,不少煤礦都這麼幹。這也是沒辦法,如果出一次事故就免一位礦長,私營煤礦到哪去物色那麼多懂行的礦長?
結果,鄉企業辦的人就抓住“礦長助理”一事不放,認為這些所謂“礦長助理”根本就是些不懂管理的采煤工,哪有資格當“礦長助理”?這不是陽奉陰違?
這樣一來,賀紅玉也火了,想辦法摸清了鄉企業辦的底,原來,是葛山鄉黨委書記黃鵬在背後指使他們。
黃鵬與劉章權的關係,一直比較緊張,劉章權是從鄉裏文書幹起來的,在葛山鄉根基很深,有一幫子人。黃鵬則是縣裏下派的,當過縣委宣傳部副部長,是縣委宣傳部長曹擁華的親信,跟縣長楊文遠是一條線上的。
黃鵬初到葛山鄉,有點摸不到鄉裏的深淺,還以為煤礦老板們會自動找上門來拉他入股哩,過了幾個月沒動靜,這才覺得情況不對,慢慢才搞清楚了,其實,葛山鄉幾乎所有的煤老板背後都是有靠山的,在縣裏有,在鄉裏也有,而且錯綜複雜。也就是說,整個葛山鄉的大小煤礦是早就劃分好了“勢力範圍”的。你一個新來的書記,也就是個科級幹部,又是個隻會玩筆杆子的,不拿出點招術,想要人家主動貼上來,未免想得太簡單了。
黃鵬這人胃口也比較大,居然看上了最有實力、最紅火的天紅煤礦,他當然也有自己的道理:天紅煤礦實力強,管理比較到位,事故出得也少,效益是最好的,如果能參股的話,風險小,收益大,有搞頭。
誰知,賀紅玉表麵上雖然還挺客氣,內心並不把他當回事,參股的事,她肯定是聽明白了,卻沒有回應。
黃鵬還有一個齷齪的心思:他覺得賀紅玉這人還有點姿色,又是個單身女人,想上她的床。
前麵說過,新峽縣酒桌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酒桌上的女人可以選一個男人喝交杯酒,其實那就是為了調節氣氛,真喝了交杯酒又怎麼樣,難道就要上床?沒這個說法。
喝交杯酒,還分“大交杯”和“小交杯”的,所謂“小交杯”,就是比較普通的那種,二人胳膊挽著胳膊,喝了杯中酒;所謂“大交杯”,那就要勾肩搭背抱著喝了。那天,在鄉裏喝酒,鄉裏的領導基本都在,大家起哄,說請賀總跟黃書記喝交杯酒,賀紅玉也答應了,胳膊都伸出來了,黃鵬卻有些得寸進尺,說要喝就喝“大交杯”,在他看來,賀紅玉應該是會給他這個麵子的,不料想,賀紅玉立馬道:“黃書記不喝就算了,我跟劉鄉長喝。”果然,她還真就跟劉章權喝了“小交杯”,引得大家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