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胡晨陽在治理小白溝的問題上,考慮得比較周全,盡可能地避免一些負麵的新聞,總的來說,效果還好官僚。
隻是,“負麵新聞”這東西,有時想躲也躲不掉。
最新一期的《中南周末》上刊發了一篇《“留守村”紀事》,文章寫到:隨著農村勞動力轉移,大量農民進城打工,妻子、老人和小孩在家留守,許多農村成了“留守村”,在這種情況下,一些“留守妻子”竟然成了村幹部的“獵豔”對象。記者在一個叫做飛嶺鄉的地方采訪了解到,有位村支書曾經這樣炫耀:“村裏一半都是我的娃。”
這篇報道激起很大反響,人們對文中的“村支書”義憤填膺,口誅筆伐,文章、帖子滿天飛。
有的文章標題是:《‘村裏一半都是我的娃’,是官德的扭曲》
也有的文章用了這樣的標題:“村支書何出狂言?”
還有反諷的:《鄂省冒出第一牛支書》
有的名人、學者也加入到討伐的隊伍之中,甚至上電視節目點評這一“醜惡現象”。
影響確實很壞!
而這篇文章中提到的“飛嶺鄉”,就在鄖南縣。在我國,村名會有重複,鄉名是不會重複的。
市委宣傳部長周義文急了!
周義文還兼著鄖南縣委書記呢,鄖南縣出現這樣的負麵新聞,這豈不是煽他的臉?
周義文接到報告後,連著給鄖南縣委宣傳部長楊彬打了幾個電話。要求他們迅速查明:究竟是哪個鄉、哪個村接受了《中南周末》的采訪,具體到是誰接待的?記者問了些什麼問題?村幹部或者村民又是如何回答的?
鄖南縣委宣傳部也是高度運轉起來。也不知向下麵的鄉鎮打了多少電話,最後總算是找到了點頭緒:鄖南縣的飛嶺鄉竹下村最近是來過記者,不過,隻知道那人是記者,不能確定他就是《中南周末》的那個姚記者。
楊彬趕緊帶著宣傳部幾個人來到飛嶺鄉,在鄉裏領導陪同下,又來到竹下村。
村支書謝本忠彙報說:“前些日子,村裏是來了個記者。主要是問留守村的問題,我告訴他,村裏是有很多人外出打工了,但土地並沒有荒,縣裏、鄉裏都允許土地流轉,有些外出打工的後生回來了,承包了大片荒山、土地。有的搞起了養殖業,還有的辦起了企業。”
楊彬追問:“老謝,你有沒有跟記者吹牛,說村裏的娃娃,有一半都是你的種?”
謝本忠道:“不可能啦!我就是喝醉了,也不可能說這個話的。”
隨後。又詢問了幾位村支委,大家都說,沒有單獨接待記者,也不可能吹牛說“村裏的娃娃有一半都是我的種”。
謝本忠氣憤地道:“那個記者根本就不懂農村。現在的村幹部,不好當呢。現在有幾個村民會把我們村幹部放在眼裏?說什麼村裏的娃娃有一半都是村主任的種,就是土皇帝都做不到呢。”
掌握了真實的情況。楊彬又和鄉裏的書記、鄉長碰了下情況,大家一致認為:謝本忠這人比較本份,不可能跟村裏的婦女亂來,更不可能吹那種牛。記者所寫,要麼是道聽途說,要麼就是胡編亂造,無非就是想吸引讀者眼球。”
隨後,楊彬趕到市裏向周義文作了彙報,周義文又帶著楊彬向胡晨陽作了彙報。
胡晨陽道:“我相信謝本忠的話。一看就是假新聞,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麼狂的村幹部嗎?”
周義文道:“影響很壞啊。”
胡晨陽道:“恩,宣傳部門要把這件事作為危機公關來處理,先了解一下,那個《中南周末》是什麼背景?”
周義文道:“這個我已經了解了一下,《中南周末》,是粵海省在特區辦的一家周刊,經常有些所謂深度報道,讀者麵還是比較廣的,影響力也比較大。”
胡晨陽道:“你們先要把調查工作做得紮實一些,可以派個工作組進村,把村裏的各方麵情況摸清楚,再來決定下一步的事情。”
“好。”周義文當即與楊彬商定:就由楊彬帶領一個工作組進駐飛嶺鄉的竹下村。
過了幾天,周義文帶著楊彬再次向胡晨陽彙報情況,這一回,楊彬比上次更有了底氣。
楊彬彙報道:竹下村基本上以謝姓人為主,一半人以上都跟村支書謝本忠有親戚關係,村裏那些“留守妻子”大多數都是謝本忠的晚輩,都要叫他一聲“叔”。縣委工作組進駐竹下村以後,吃、住都在普通農戶家裏,絕大多數農戶反映,謝本忠這人最多就是工作作風簡單、生硬了些,有打罵村民的現象,但打罵也是事出有因的,比如有的媳婦虐待老人,謝本忠會拿出長輩的身份教訓她們,急了還會動手。
胡晨陽道:“好,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下一步,就是如何向公眾還原事實真相了,你們先拿出一個方案來,報常委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