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大結局(中)(1 / 3)

全部章節 大結局(中)

明遠道擁有的這棟位於巴黎西北的吉維尼小鎮上的房子,簡直就像是童話書裏的花屋一樣,每一扇木窗外都有一個小小的陽台,每個小陽台的木柵欄上都掛滿了花籃,色彩豐富鮮豔,連最頂層的小閣樓都垂滿了綠色的藤蘿植物。

丁瑢瑢根本就無心欣賞這異國小鎮的美,她隻希望快點兒有人出來開門,有人出來告訴她,她的兒子正在某一扇掛滿花籃的白色小木窗的後頭安睡。

她一心隻盯著門,沒有留意到明君墨倚在車身上,正轉頭望著巷子的那一端慢慢行過來的一輛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中國女人,三十幾歲,微微發胖,剪著齊耳的短頭發,圓臉大眼睛。

女人的膝上搭著一條印花的方毯,脊背稍稍有點兒佝僂。不過她的精神很好,懷裏抱著一束剛采的野花,豔粉的顏色,映得她的臉色很明亮。

她沒有留意到這邊的幾個人,正在轉頭跟推著她的金發小姑娘說著話,一口流利的法語。不知道小姑娘說了什麼,逗得她很開心,她就從花束中摘下一朵小粉花來,別在了小姑娘的發間。

明君墨看著她越來越近,心裏一陣恍惚。就仿佛是一個旅人,在跋涉了遙遠的路途之後,駐足四望,發現自己竟站在最初的那個起點上。

當她從巷子的那一端出現的時候,明君墨還以為是自己連續幾天疲憊奔波,看花了眼。他靜靜地望著她有說有笑的樣子,望著她慢慢地走過來,就像以前曾經無數次在夢中遙望著她那樣。

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場夢。當年正是這個女人奪走了他少年純真的心,而她卻背叛了他,突然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愛在最熾熱最濃烈的時候戛然而止,就像是一輛車在高速的行進中突然撞上了山崖!

因為她,他遍體鱗傷,多少年都找不回自己丟失的那一顆心。他曾經多麼怨恨這個女人,並且因為她而怨視著天下所有的女人。

直到丁瑢瑢不經意地出現,他才漸漸地從這個女人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如今他的心安穩寧定,他以為自己餘生都不會再與這個叫楊倩宜的女人有任何的關係。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她以這種出其不意的方式,悠然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輪椅從石板路上碾過,發出輕輕的聲音。明君墨覺得那鋥亮的輪椅鋼輪像是碾壓著他的過往人生,一步一步朝著他逼近過來。

在法國的這座小鎮上,在他父親的家門外,她的出現是多麼詭異的一件事。明君墨突然覺得,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命運之手擺布著,專門從遙遠的中國急火火的跑來,就為了赴一場命運之神為他安排的鴻門宴會。

房門已經打開了,明遠道的畫家妻子潘若昕出現在門口,睡意未消的樣子,又黑又長的直發披落在腰間,棉布碎花的睡袍外麵罩著一件淺藍色的針織衫。

門一開,她一眼看見站在台階下倚在車身上的明君墨,頓時目瞪口呆。

而丁瑢瑢就在此時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問:“我兒子呢?我兒子是不是在你家裏?”

“哦……你們……”潘若昕看到了楊倩宜清晨散步回來的身影,看到了明君墨正在專注地望著輪椅上的楊倩宜。她的心狂跳不止,一時竟沒有留意到丁瑢瑢的問話。

丁瑢瑢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心思去問。她隻見潘若昕怔怔的,以為是小丁當有什麼事,這個女人說不出口。

她一把推開潘若昕,衝進了屋子裏,一樓是一個開闊的大廳,隻有一扇門通往一間畫室,門開著,丁瑢瑢一眼就看到畫室裏的畫架。於是她奔向樓梯,衝向二樓,一邊跑一邊大聲喊著:“小丁當!小丁當!你在哪兒呀?媽媽來了!”

明君墨的父親明遠道聽見門外的吵嚷聲,從臥室裏走了出來。他上前攔住丁瑢瑢:“小姐,你是誰呀?有什麼話好好說,別這樣橫衝直撞的。”

丁瑢瑢仰起臉看他,一刹那感覺自己看到了明君墨二十幾年後的樣子。隻是明君墨不會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留著長發紮著馬尾,明君墨是清朗英俊的,眼前這個男人慵懶隨性的。

她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明君墨的父親,她抓著他的手臂問:“明伯伯,我是小丁當的媽媽,我兒子在哪裏?”

明遠道心裏疑惑,董菲兒前天帶著一個小朋友來到他家,說是一位朋友的孩子,她帶出來玩幾天。看這位媽媽的神情,怎麼像是兒子被人綁架了一樣?

“那間臥室,和菲兒睡在一起。”明遠道指了指樓梯另一側的一間屋子。

丁瑢瑢立即跑過去,伸手去推門。門卻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丁瑢瑢推了一個空,整個身體向前一撲,一個趔趄衝進了臥室裏。

董菲兒手握著門把手,轉身看著丁瑢瑢踉蹌幾步,她就笑了:“姐姐是孫大聖轉世嗎?這麼快就追過來了?簡直是從天而降呀。”

丁瑢瑢暫時顧不上跟她理論,往靠窗的那張床上一看,小丁當正坐在床裏,愣怔怔地望著突然出現的媽媽。

丁瑢瑢撲過去,將他抱了過來,從頭上看到腳下,從後背看到前身,發現他好好的,沒有受到一點兒傷害。她揪緊的心終於放鬆下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渾身一軟,就跌倒在床上。

小丁當這幾天一直被陌生人包圍著,小小的心靈也受了一些驚嚇。此時終於確認是媽媽來了,摟緊丁瑢瑢的脖子,怯怯地叫了一聲:“媽媽……”

丁瑢瑢抱著他光溜溜的胖身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在他的臉上使勁親著:“兒子,你嚇死媽媽了”

董菲兒撇了撇嘴,從門邊走了過來:“我好歹也是小丁當的小姨,怎麼會傷害自己的外甥?你們真是多慮了。既然你來了,小丁當就交還給你吧。”

丁瑢瑢這幾天擔心得死去活來,董菲兒居然對自己偷偷抱走小丁當的事如此輕描淡寫。丁瑢瑢的火氣噌噌地往頭上躥,抱著小丁當站起來,揮起手來就給了董菲兒一巴掌。

董菲兒被打得歪了一下,卻也不惱,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頰,笑眯眯地看著丁瑢瑢:“姐姐,你先別顧著生我的氣,想打想罵,我就在這裏,又跑不掉。我倒是好奇,怎麼就你一個人上來了,君墨呢?”

她這樣一問,丁瑢瑢猛地意識到,怎麼就她一個人衝上來了呢?明君墨呢?

董菲兒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向樓下望了一眼。隨即她得意地笑了,朝著丁瑢瑢招手:“姐姐,你過來看,君墨還在門口呢,他遇到多年不見的老熟人了,興許你也認識呢。”

丁瑢瑢不認為自己在法國會遇上什麼熟人,但是她聽說明君墨還在樓下,就走到窗口,向下看去。

隻見明君墨仍然站在車旁,他的對麵有一輛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女人。他正在和那個女人說話,從上往下的視角,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但是能看出來他的姿勢很僵硬。

董菲兒在丁瑢瑢的耳邊輕笑著:“姐姐,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丁瑢瑢懶得聽她說話,但是明君墨居然不著急見兒子,而是逗留在樓下跟一個女人說話,這讓她感覺很蹊蹺。

她抱著小丁當出了臥室,往樓下走去。下到一樓的時候,她看到明遠道和剛才開門的那個女人站在一起,正望著門外的情形,一臉的擔憂。

見到小丁當平安無事,丁瑢瑢的理智也找了回來。她覺得自己剛才怪沒禮貌的,就向兩位道歉:“明伯伯,對不起,我剛才太著急了,你別介意,這位是伯母吧……”

其實丁瑢瑢這一聲伯母叫得很心虛,因為潘若昕是那種看不出年齡的女人,雖然眼角有細細的魚尾紋,但是她整個人都散發著灑脫飄逸的氣質,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是,我姓潘,你是菲兒的朋友?”明遠道夫婦二人很久不與明君墨聯係,也不太關注明家的事,在他們兩個人所知道的狀況裏,明君墨的未婚妻還是董菲兒。

“哦……”丁瑢瑢不知道怎麼回答,尷尬地笑了一下,“這件事稍後再向伯父伯母解釋,我先出去看一下,君墨怎麼還沒有進來。”

她說完,作勢就門外去,明遠道卻伸手攔住她:“你先不要出去吧,暫時不要打擾他們,他們兩個好多年不見,大概有許多話要說。”

丁瑢瑢心裏疑惑:不能打擾他們?好多年不見?難道那個女人是明君墨的舊情人嗎?可是明君墨的舊情人怎麼坐進輪椅裏去了?

明遠道夫婦不知道她和明君墨關係,隻當他們是普通的朋友,才這樣說。可丁瑢瑢是什麼性子?如果那個女人是明君墨的舊情人,她就更要出去見一見了。

於是她在明遠道夫婦驚訝的目光中,抱著小丁當走出門去,下了台階,走到明君墨的身邊。

小丁當先是見了媽媽,這會兒又見到了爸爸,自然很高興,也不管別人,就撲到明君墨的身上摟他的脖子,高興地喊著:“爸爸!”

明君墨抱住他,臉上有一絲尷尬。

丁瑢瑢心裏已經很不爽快了,她掃了那個女人一眼,轉過臉對明君墨說道:“我剛才上樓的時候,以為你跟在後麵呢,你好像不太擔心小丁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