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鯉見過黃山之巔雲海翻騰,見過壺口瀑布九天之水下垂,見過錢塘江漲潮時的洪水猛獸,也見過哈爾濱漫天飛舞的雪花,這些都是他前世所經曆的壯闊景象,即便今時今日他依然對這些曆曆在目的畫麵記憶猶新。
但是溫鯉知道那些可遇而不求的畫麵一旦遇到了眼前的這一掌,世間萬物都將變得寂靜,山川會沉默,雲海不再翻騰,江潮不再澎湃,花鳥魚蟲、風雨雷電都將凝固,隻剩下這一掌的萬千風光。
如果說之前惡滔天的那一拳,帶給溫鯉的是絕望。那麼這一掌之下的溫鯉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了,應該說他甚至都來不及去絕望,他隻能看著這一掌離他越來越近。
腦中的念力飛速運轉讓他對事物的感觸靈敏了千百倍,他能看見這一掌,能看見這一掌將會擊中他身體的哪個部位,然而他卻沒有移動自己的身子,嚐試去躲避這一掌,因為他知道除了大腦的思路外沒有一個動作能在這掌命中前反應過來。
溫鯉不知道誰能阻止這一掌,他不能、陳七也不能,他沒有見過境界更高的人,出於對這個世界片麵的了解,他覺得世上沒有人能讓這一掌停下,除了出掌的人自己。
然而,出掌的人停下了這一掌,因為王跳跳喊了句,“住手!”
出掌的人停在了溫鯉的身側,之所以是身側而不是正麵。那是因為相對於這人衝過來的速度而言,王跳跳的聲音太慢了。這人根本來不及收掌,隻能將身體偏了些角度,把本該命中溫鯉胸口的那一掌,打在了溫鯉身後的大樹上。
溫鯉轉過頭看向停下的那人,直到現在溫鯉才有機會去打量他,讓溫鯉沒想到的是這個身手靈敏的人竟然是個老人。老人滿頭花白的頭發,臉上皺紋橫生,一身黑色勁裝,腳穿一雙長靴,身後背著一個長條狀的行囊,衣著樸素但不失體麵。長長的山羊胡須中夾雜著幾根雜草,臉頰上也有幾分風塵,看得出來趕了很遠的路。
“方叔,他們是自己人。”王跳跳看著老人說道,眼神中有些喜悅又有些後怕。
這個叫方叔的老人把自己貫穿了整棵大樹的手掌從樹中間抽了出來,溫鯉注意到這一掌不僅穿透了這棵大概三尺寬的大樹,正後方兩丈外的另一棵大樹上也留下一個深深的掌印。
老人朝王跳跳深深的鞠了一躬,飽含歉意的說道:“老頭子來晚了,苦了少爺了。”
王跳跳連忙把佝僂著腰的老人扶起,說道:“不苦不苦,坐下說,坐下說。”
虛驚一場的溫鯉和陳七父女,也一同在火堆邊坐了下來。
叫方叔的老人,看向眾人然後朝王跳跳問道:“少爺,不知道這幾位是?”
“他們是鏢師,是我請他們護送我回汴涼的,一路上為了保護我安全,導致他們損失了不少弟兄。”王跳跳有些愧疚的解釋道。
聽到王跳跳這麼說,老人連忙站起身來朝溫鯉和陳七他們行了一禮,“多謝各位相助,少爺頑劣不堪,給大家添麻煩了。”
陳七連忙跛著腳,伸出手扶起抱拳低下頭的老人,開口說道:“哪裏哪裏,押鏢本身就是做這類買賣,更何況收人錢財幫人辦事,怎麼能談得上麻煩。”
王跳跳朝大家解釋道,“方叔是我家的大管家,大家叫他老方或者方管家就行。”
方管家又將目光轉向王跳跳,有些猶豫後緩緩開口說道:“少爺,你這次離家出走,老爺可是發了大怒的,他特意派我出來尋你,你得趕緊跟我回去了。”
王跳跳摸了摸後腦勺,有些尷尬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天色都這麼晚了,明天天一亮大家一起走嘛,等回了家我還得給錢給陳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