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早已淚流滿麵。
4.葬禮
楊小夕葬禮那天,下起了雨,雨不大,細細的雨絲在空中交織著。我和陸彤共同撐了一把黑色的傘,緩緩地走進了禮堂。
羅莎莎一見我來了,像瘋狗一樣衝我撲過來,狠狠地揪住我的頭發,對我大罵道:“你還有臉來!都是因為你楊小夕才會這樣的!你還有什麼資格活著!”
盡管很疼,我依然咬著牙默默地站著,沒有還手。我是該去死,我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陸彤及時把羅莎莎拽住了,否則我今天一定會被她揪成禿子的。
我們又見到了張順天,陸彤看見他像見了陌生人一樣沒理他,他也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們四個,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楊小夕還是那麼帥氣,隻不過他的臉更加蒼白了,他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多麼像曾經他睡熟了的樣子。他睡覺會輕微打鼾,有時候還磨牙。記得那天晚上他喝得爛醉,像一攤爛泥一樣,我和張順天一起把他抬回家,他家裏沒人,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跟著媽媽生活,那天他媽媽恰好出門了,所以我在他家待了好長時間。他睡著後響起了鼾聲,我看著他微微張開的嘴,性感迷人的嘴唇,俯下身輕輕地親了他一下。可是現在,他永遠地睡著了,再也醒不來了。
想到這兒,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高一開學的時候,楊小夕坐到了我的旁邊,還蠻橫地將我的耳機拽下來塞到了他的耳朵裏,他說我很特別、很成熟,和別的女生不一樣,因為我愛張信哲的歌。他學習不好,不認真聽課,每天像做夢一樣和我描述他勾勒的美好藍圖,說他的未來一定是無比燦爛,會是比華仔還要火的大明星,他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他主演的電影。我總是說他異想天開,還是好好努力準備三年後的高考來得實在些。
後來舉辦了秋季趣味運動會,我們班抽到的項目是障礙跑,男女兩人一組,按照身高排列,我和楊小夕一組。我帶了一條漂亮的粉色綢帶,將我和楊小夕的腿綁在一起,我不知道該不該靠近些,正猶豫呢,楊小夕一把攬住了我的肩膀,說你丫站那麼遠幹什麼,這樣容易絆倒。我臉一紅,便也抱住了他的腰。我們彼此能夠感到對方的體溫,在這個微涼的初秋顯得格外的溫暖。我們那天晚上一直練到了操場上沒有幾個人了才準備回去,我高興地說看咱們這麼刻苦一定能夠得第一,我剛說完,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直接撲倒在地了,因為綁著腿的原因,楊小夕也倒了下去。後來我的腿擦破了皮,沒有大礙,看著楊小夕一臉焦急擔心,擦藥的時候細心的樣子,我就特別感動。於是,那之後我倆的關係就變得格外不同尋常了。
期未分班之前,我的物理成績糟糕得一塌糊塗,最差的一次隻考了十六分。當時我們班是十六班,楊小夕就說你這分數可真對得起咱們班,他剛說完,我就唰地一下子哭了。他最見不得我掉眼淚了,手足無措的,從書包裏掏出一卷衛生紙,全遞給我了。我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我說我才不要用衛生紙擦臉,我要用紙巾,就從書包裏掏出一包紙巾,自己把眼淚擦幹了。後來他說,人無完人,有一長必有一短,隻有找準適合自己的目標,再去努力,那樣才不會是徒勞,比如說我,天生就是當演員的好料,我這麼大一塊發光的金子,怎麼就被埋沒了呢。
高二的時候,我和楊小夕都選的文科,被分到了一個班。我倆又是同桌,這一度讓我相信了緣分。那時候我倆已經在一起了,上課趁老師不注意的時候,拉拉小手什麼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楊小夕成天向我抱怨,說什麼背政治枯燥,學曆史記不住年代,看地理吧又搞不懂地球運動,反正是天天上課在課本裏麵夾著電影雜誌在那兒研究。一次上數學課,老師還以為他認真聽課呢,眼珠子都快貼到課本上了,說藝術生都聽得這麼認真,不叫他回答一下這個問題都有些對不起他。於是楊小夕茫然地站起來,搔搔頭,像看天書一樣看著黑板上那一串串數字和符號,向我投來了求助的目光。我唰唰唰地在草稿紙上把答案寫好,悄悄地挪到他的桌子上,他一激動,大聲就念,念完之後全班爆笑,我一看,原來他念錯地兒了。
到了高三,他開始學習專業課,他說他是他們班表演最好的學生,說的時候一臉的驕傲與自豪,當我一提到文化課的時候,他就又變得一臉的沮喪與頹唐。前後反差特別大,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感覺,真讓我佩服他的演技。
還記得當我知道楊小夕考上W大的時候,我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就跟我考上清華北大似的。他說,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可是,你現在卻棄我而去,你難道忍心將我一個人留下來嗎?
你告訴我,你在哪兒?
你能聽到我的呼喚嗎?
5.噩夢,就要開始了
參加完楊小夕的葬禮後,我突然大病了一場,在陸彤租的房子裏,過了一周沒下床的日子。這期間,一日三餐都是陸彤幫我買回來的,她和我說她見到蘇誌浩好幾次,他每次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說我倆之間一定有誤會,希望我可以和他好好談談。陸彤每次都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蘇誌浩最後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了。
有一天,我在上樓的時候看到了他,他正好下樓,我倆就在狹窄的樓道裏麵對麵,誰也沒說話,都一動不動地站著。後來還是他先問了我一句,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生不生病關你什麼事兒!他沒再說話,側身讓我先過。從他身邊過去的時候,我瞥到了他紅紅的眼睛。
鼻子突然一酸,眼淚就流了出來。我該不該告訴他——這肚子裏,懷著你的孩子?
我回去的時候,鑰匙剛插鎖孔裏,還沒來得及轉呢,陸彤突然把門給我打開了,差點把我鼻子撞歪了。
“你丫想嚇死我啊!”我撲進去就掐她脖子。
“咳咳,你丫想造反啊!”陸彤伸出手撓我腰上的癢癢肉,她知道這是我致命的弱點。
“哈哈哈……”我癢得不行了,趕緊製止了她。
“告你一個好消息啊!”陸彤激動地說。
“什麼好消息?”我一聽這個立馬來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