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3 / 3)

要不是袁藝來得及時,我可能真的會命喪她手中了。袁藝把我攙到了醫院,搶救的時候我完全昏迷了。那時候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我和蘇誌浩在一起,我倆安靜地坐在自習室裏複習功課,他戴著黑框眼鏡,認真的表情是那麼的迷人。

醒來的時候,我偶然聽到袁藝和醫生說,我是因為不小心摔下樓梯導致的大出血。我冷笑一聲,這些人就是懦弱,自己做的錯事連承擔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當我知道我再也不能生育的時候,我真有一種想立馬撞死的衝動。我的人生,原本是被我勾勒得很美好的——和我愛的人結婚,然後為他生很多很多孩子。我從小就喜歡小孩兒,看著他們粉嫩的肉嘟嘟的小臉,我就特別的開心,但是我卻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麵無表情地望向窗外,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鳥兒在樹枝上跳躍,這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卻全都不屬於我。

我一無所有了。

我騙了袁藝,說死去的孩子是我和蘇誌浩的。我告訴她的那段話裏,前半段是真的,隻不過我把結尾改了。我是多麼希望為他生一個寶寶啊!他卻拒絕了我,將我趕了出去。

多一個人陪我難過,我的心裏就會好受一點。

失去生育能力的痛苦折磨了我很長時間,一想到陸彤撞擊我肚子時那張美麗但是卻狠毒的臉,我就想毀掉它。

我想方設法才搞來一瓶工業上用的純度為百分之九十八的濃硫酸,利用林靜淑單純的頭腦,精心策劃了一場陰謀。看著陸彤美麗的臉一點點變黑、燒焦,我竟然沒有一點心疼。

那張美麗的臉下,是一顆醜惡的心靈。

留著它——又有什麼用呢?

我沒有想到警察會來得這麼快,當冰涼的手銬銬在我的手腕上時,我才猛地醒悟了,我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監獄裏的牆都很高,窗戶也很高,但是也能夠看得到太陽。我每天除了幹活,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窗戶外麵的陽光射進來,將所有的黑暗都照亮。

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陽光也能夠把我照亮。

3.陸彤——真正愛你的人,會陪你一起不幸

毀了容之後的日子,每天都像在噩夢中一樣。盡管戴著口罩和墨鏡,走在大街上還是會嚇到別人。那些小朋友看到我後,尖叫著怪物啊怪物啊就拚命地跑開了。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還有膽子大的小男孩,用石頭砸我,說是斬妖除魔替天行道,我心想這丫的《西遊記》看多了吧!我把墨鏡摘下來,死死地盯著那個小孩兒,嚇得他屁滾尿流地撒丫子就跑。

我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了,一陣深深的難過襲來,擋也擋不住。我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我把墨鏡重新戴上,這樣就沒有人看得到我的淚水了。

我回到病房的時候,張順天一臉焦急地問我去哪兒了,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他,讓他擔心了。

這個男人,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記得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一生一世就是盡管那個人背叛了你,你仍然希望他回到你身邊。我想,張順天就是我想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那個人。

我猜到了他可能會回來,但是卻沒想到——我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

我不希望他看到我現在的模樣,曾經的我在他心中是多麼的完美啊!他說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因為我愛他,所以我不希望拖累他。他的條件那麼好,完全可以再找到新的女友,何必在我這兒耽誤青春呢?

所以,我將所有的憤怒、傷心、痛苦全都發泄在他的身上,我猜他有一天受不了了一定會離我而去的。雖然到那個時候我會難過,但是我不後悔,我不能自私地讓他永遠留在我身邊。

我不想耽誤他一生的幸福。

我將他端來的粥打翻,看著他默默地撿起碗,重新再盛一碗,遞到我的嘴邊,我多少次都不忍心了,但我還是一揮手。

碗落地的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心都碎了。

直到有一天,我因為植皮手術之後麻醉劑的反應,渾身疼痛,我抓住張順天,狠狠地捶著他的胸膛。我哭喊著你快點走啊,別在這兒耽誤時間了,我不再是以前的陸彤了,那個陸彤已經死了,你走吧走吧……他一把抱住我,緊緊地抱著我。我在他的懷裏一瞬間崩潰了,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他說——我不會走的,你要好好配合醫生的治療,等過一陣就去國外整容,整完容咱倆就結婚,好不好?

我在他懷裏哭著點了點頭。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真正愛你的人,會陪你一起麵對不幸。

袁藝給我帶來了假發、蛤蟆鏡、口罩,她說要堅強,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我看著她心疼的淚水,伸出手替她擦掉了。

袁藝一直把我當姐,她說我是天生的樂天派,笑對一切,樂觀地生活,從來沒有煩惱,她也一直在向我學習。可我現在這個樣子,如何做一個好榜樣呢?

我不能讓她失望,我決心改變自己。

於是,那個樂觀向上的陸彤,又回來了。

席慕容說過,每一條走過來的路都有不得不這樣跋涉的理由,每一條要走下去的路都有不得不這樣選擇的方向。

我知道,我人生的路,還很長。

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

(完稿於2013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