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鋒(相識這麼久她最怕的還是...)(1 / 3)

蘇曜的神情頓時變得十分猙獰, 平複許久,齒間擠出三個字:“你出去。”

顧燕時搖頭:“讓我看看你的傷。”

“傷有什麼好看的。”他語氣生硬,見她不走, 索性將衣服一披,大步流星地走出側殿, 回寢殿去。

顧燕時啞了啞,心下揶揄他瞎鬧脾氣。一時卻也覺得罷了, 兀自搖搖頭,將手裏的藥膏還給了張慶生。

張慶生接過藥,就一溜煙地跟去了寢殿。他步入殿中, 蘇曜已坐到茶榻上, 見隻有他來好似鬆了口氣。他上前為他重新擦了傷口, 慢條斯理地上藥,過不多時, 卻見他忍不住地回頭,望向殿門。

張慶生心領神會, 垂首輕言:“陛下分明想讓貴妃夫人關照,何必還躲著她?”

“傷口有什麼好看的。”蘇曜嘴角輕扯,心下卻有些懊惱,後悔方才反應那樣激烈。

她還真不過來啊……

他忍不住又望了眼殿門的方向, 那邊卻安安靜靜,沒有分毫聲響。

蘇曜無聲一喟,待張慶生幫他換完藥,他仍不見她的身影,終是尋了出去。

到了外殿, 他看到她蹲在殿中,阿狸乖乖地坐在她麵前, 任由她摸著。

阿狸與她很親,每每被她摸毛都會打呼嚕。從前他看著這樣的情景隻覺得愜意,現下,倒有些莫名的嫉妒。

田間小路上,顧氏夫婦日複一日地趕著路。臘月末,天已冷到極致,二人一連數日顧不得好好歇息,顧白氏地腳傷反反複複,總不得痊愈。

顧元良提過幾回要給她尋醫問藥的事,她終是不肯,隻怕走漏行蹤要給女兒惹麻煩。顧元良心底漸漸地生了不耐與惱意,覺得顧白氏本末倒置。

一日又提起這事,顧白氏態度仍舊,顧元良到底是急了:“你當你這般苦了自己就能救她嗎,你想得倒好!”

鄉間樹下,他一下下地狠拍著樹幹。

顧白氏不作聲,冷著張臉僵坐著。顧元良煩躁地踱了兩個來回,腳下一定,終是狠下了心:“實話告訴你,她的命保不住了。依我看,多半是咱們一離京,皇帝就得殺了她!”

“……不一定。”顧白氏臉色發白,聲音裏帶了輕顫。

這樣的猜測她也不是沒有過,隻是始終心存僥幸。

她咬了咬牙,盯著顧元良道:“我看皇帝待她不錯,也未見得……就會為你我的事怪她。”

“嗬。”顧元良負手冷笑,一字字地告訴她,“你當這些日子為什麼沒有追兵追來?是我讓皇帝分了心!阿時的靈位沒有丟,我把她留在了家裏。我……”

時至今日,他想起長女的靈位,仍會心中搐痛。他咬了咬牙,才繼續說下去:“我想皇帝見了那靈位,必更想將她的底細查個明白,一時便顧不上我們。如今半個月過去了,她的命留不住的。”

“你……”顧白氏腦中一懵,瞠目結舌地盯著他,“你說什麼?!”

她看著眼前的夫君,久久不敢信他說了什麼。

她不敢信他這樣丟下了靈位,更不敢信他會這般將小女兒的命舍了。

她一時好似連呼吸都噎住,急喘了好幾度,仍壓不住心中的驚意:“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顧元良卻神情冷淡,口吻亦平淡得毫無波瀾:“我們若出了閃失,誰回去給阿時守墓?她自幼膽小,我們出三兩日的院門她都要哭,你舍得她自己長眠在雲南的山裏,經年累月地見不到爹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