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寂寞是,心裏有一個不可能的人(3 / 3)

“唉……”文幻一臉沒勁的樣子,想了想,又說,“那好吧,太複雜的事情就不說了。我就告訴你,陸楷原其實還是在乎我的。”

元燦不屑,“得了吧,你這是典型的失戀後遺症。”

“哪有啊……”文幻想辯解。

元燦卻打斷她,“好多人失戀後都整天想,啊,他是不是還愛著我啊?你一定找得到這樣的證據。啊,離開我後,他是不是過得不開心啊?你也一定找得到這樣的證據。但是,那些你自以為是的證據其實什、麼、都、說、明、不、了。就好比,A事件發生了,接著B事件發生了。但A和B之間並不一定有因果關係,你懂嗎?並不是A才導致B的,你懂嗎?所以醒醒吧,別自己騙自己了。”

文幻聽傻了,怔愣半晌,說:“可是,他救了我的命啊。這還不說明問題嗎?還不能說明他在乎我嗎?”

元燦倒抽一口氣,“蘇文幻,你又刷新我三觀了。是誰救了你的命啊?如果你說的是你被那姓餘的打家劫舍那晚的事,我倒記得那天是我們元皓趕到你家樓下,替你把那倒黴的未婚夫掀翻在地的。你大概被愛情燒糊塗了吧?這也能張冠李戴。可憐我哥,太不值了。”

“可是,在那之前,陸楷原也來找過我。要不是我沒聽他的忠告,也不至於後來……”文幻本想把陸楷原的秘密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又退縮了。

“唉,我哥真可憐,當你如珠如寶,你心裏卻隻有別人。他把你從歹徒手裏救下,你卻隻感謝別人。”元燦直搖頭。

文幻隻好沉默了。那件事的前前後後,就算說了元燦也一定不信的。她一定會說:是因為你太愛他了,才幻想了那麼多離奇的因果。

夕陽漸漸落下去,桌上的咖啡都喝完了。文幻望著杯底,心裏沉沉一歎——女人啊女人,為何總放不下感情?閨蜜在一起喝下午茶聊天,為何聊來聊去都在聊男人呢?

“發什麼呆?還在想姓陸的?”元燦在她眼前揮手。

文幻笑笑,說沒什麼,又說,也許癡情是女人的通病,存在於基因裏,改不掉也治不好的。

“什麼改不掉、治不好,就知道給自己找借口。其實啊,我跟你說,女人都是天生的務實家,愛情再大大不過現實。再過幾年你就知道我說得對了,就會後悔沒早點嫁我哥。且不論我哥是真的愛你,就算沒有愛,他所能提供的物質生活也是很多女人求之不得的,而你迷戀的心理醫生,隻不過是飄在空中的虛幻理想。”元燦說到這裏停頓一下,拍拍文幻的手道,“不如啊,你就跟元皓去歐洲旅行算了,就當休假放鬆了。也許經過一次旅行你就愛上他了呢?”

看元燦這麼苦口婆心的樣子,文幻都忍不住笑了,她說:“你這麼起勁地來遊說,就不怕你大伯母恨你啊?她可是最見不得她兒子跟我這種小戶人家的女孩子來往了。”

元燦歎了口氣,說:“我不管別的,我隻知道,我哥是個好人,我不想看他再這樣寂寞、吃苦。”

文幻不作聲了。寂寞、吃苦,這兩個詞在她心裏盤旋著。

自從認識了陸楷原,她又何嚐不是寂寞著,吃苦著?

也許,單身的狀態並不可怕。一個人就算一直一直單身著,也不會覺得有多寂寞,多吃苦。

真正的寂寞和吃苦其實是——心裏有了一個很愛很愛的人,卻始終得不到那個人。

4.

與元燦喝完下午茶,文幻回到家。一進門她就感到氣氛不對。

家裏很安靜,母親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廚房做飯。

父親一個人在廚房開著排風扇抽煙,見文幻回來,不問什麼也不說什麼,悶悶地歎了口氣。

文幻大氣不敢出,換了鞋子,怯怯地問:“我媽呢?”

這時她聽到臥室裏傳出輕微的抽泣聲,走過去一看,母親正坐在床沿哭泣著。

“出什麼事了?媽媽。”文幻趕緊過去坐在母親身邊。

“到底怎麼了?媽媽,說呀。”她晃著母親的手臂。

這時父親掐了煙走過來,皺著眉說道:“還不是她弄出的好事,把錢拿去給放高利貸的人,說什麼年利率百分之三十。我當時一聽就說這事不靠譜,天下掉餡餅嗎,這麼高利息。她不聽,還說都是朋友介紹的,都是熟人,不會有事的。好了,現在真遇上騙子了吧。人家卷了錢跑掉了,一分錢拿不回來,連本金也沒了。”

文幻聽了傻眼了,愣了半晌才說:“這……這事你們怎麼也沒跟我商量啊?統共借出去多少錢?”

母親什麼都不說,隻是掉眼淚。父親沉默了一會兒,告訴文幻,家裏有的存款都拿出去了。不僅如此,母親還攛掇幾個好友也參加這個放高利貸的勾當。那幾個姐妹不明所以,隻信母親的話,是借給熟人去做生意,利息比銀行高,比所有的理財產品都好。現在錢要不回來了,她們都跟文幻的母親要。文幻的母親本來是好心,想有錢大家賺,讓老朋友們都發發財。可現在好了,大家的錢都沒了。

“錢到底是借給什麼人了?報案了嗎?”文幻急問。

“報案有什麼用?”父親說,“是借給一個什麼公司,那個公司的人全跑了,都是不認識的人。這生意是你媽媽的老同學介紹的。那老同學自己的錢也搭進去了。”

文幻的母親這時插話了:“我們家拿過去的錢,以及我那幾個小姐妹的錢,合同都是自己分別跟那家公司簽的。我不過做個介紹人,給她們介紹個賺錢的機會。最後的決定是她們自己做的,是她們自己決定投資的。她們賺的錢沒我份,失敗的風險自然也要各自承擔的。我自己的錢都被卷走了,她們怎麼能問我要呢?”母親說著又委屈地哭起來。

“唉,得了吧。法律是法律,人情是人情。怎麼說那幾個姐妹跟你都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你介紹她們生意做,讓她們傾家蕩產了,然後你甩手不管,怎麼好意思?”文幻的父親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此時堅定地說:“這錢,我們得還給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