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祁邪便走到了她的身後,“你們聽。”
偌大的廣場中本應該是死水般得寂靜,但細微的嗡鳴聲,卻在四名高度汙染的能力者一動不動後,被他們調動到極致的感官捕捉到。
那種聲音很微妙,像小蟲振翅的聲音,又像某種東西輕輕顫抖,和整個大樓都融為一體。
因為聲音實在太小,但凡有一丁點腳步或衣物摩擦的聲音,就會將其蓋住。
很快那嗡鳴聲愈來愈明顯,元幼杉四人隻來得及交換一下眼神,而後同時動了。
完全調動了汙染力量的元幼杉,先將皮膚表麵覆蓋上一層冷硬的機械,她反手握住一直別在腰間的甩刀,刀鋒一振同機械化的手臂融為一體。
身體一擰刁鑽地躲過從斜後方甩來的攻擊後,反手用刀刃一勾,‘刷’地一下隔斷了那柔韌的、像生物筋膜組織的觸手。
穩住腳步,她向後踱步著。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內,整個宏大廣場內那些凝固的汙染物,都陸陸續續動了起來。
白骨和枝葉扭曲交纏的共生體顫抖著,骨骼碰撞時發出陣陣磨耳的刺響,剛剛那些細微的震顫就是這些汙染物‘活’過來的前兆。
豐虎的機械化的畸變方向,是攻防能力都很強的機甲類,尤其他的腿部和雙臂都人為地進行過義肢改造,完美配合了機械化汙染,此時雙腳下方噴出兩簇焰火,懸浮在半空中躲避攻擊。
“那‘畸變種’應該就混在這些東西裏麵,大家小心不要被偷襲到。”
次級‘畸變種’隻有一個,其他這些動起來的顯然都是附屬汙染物,那些畸形扭曲的骨骼內外都纏繞著大量的植物,全部撲上來時雖然不難對付,卻很能擾亂視線。
一時間機械和骨骼的碰撞聲,回蕩在商場之中。
雖然‘清理小隊’隻有四個人,但對付這些汙染物還是綽綽有餘,祁邪隻將右臂機械化成利爪,一爪便抓碎一隻骨化怪物。
隨著腳邊轟然倒塌的骨塊越來越多,一直用‘線性世界’能力注意著汙染物群中動向的元幼杉,也終於捕捉到了混雜其中的斑駁跳動。
她視線一凜,再次搗碎一隻汙染物的骨脊後,目光穿插過那一張張扭曲的、森白如石膏的臉孔,鎖定到了汙染物群中的一個影子。
“祁邪,豐哥,我左邊斜上方四十米外,那隻懸掛在三樓紅色廣告牌上的是它。”
幾乎是她說話的同一時間,祁邪的機械爪便像捅破窗戶紙那樣,直接穿過了厚重的白骨。
他身後細長的黑尾一甩,一雙長腿蓄力跳到商場扶手上,三兩下便往上爬了一層,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察覺到他的動靜,原本趴在廣告牌上的怪物飛快攢動著,很快隱入大量骨化汙染物中。
但元幼杉的目光卻早已精準定位在它的身上,怎麼可能讓它再次跑掉。
她冷靜地報出次級‘畸變種’每一次切換的位置,而祁邪就是最精密的武器,所過之處都以最快、最粗暴的手段粉碎那些礙事的汙染物。
次級‘畸變種’的身影越來越近,它隱約從身後瘋狗似追著自己的人類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壓迫。
忌憚和恐懼讓人類和‘畸變種’之間的關係對掉,它發出陣陣威脅性的嘶吼,頓時宏大廣場中那些附屬汙染物更加瘋狂了。
濃厚的汙染力量驅使著那些吃人的‘植物’瘋長,源源不斷從各個角落撲向元幼杉和辛同光。
就在視線即將被張牙舞爪地汙染物占據時,借助飛行能力從另一個方向包抄的豐虎,直接仗著機甲化的身體撞翻小半層汙染物,改良義肢的機械雙臂狠狠將次級‘畸變種’釘了個對穿。
沉重的機甲體和次級‘畸變種’同時摔在地上,撞碎了一排排商鋪的玻璃。
就在那次級‘畸變種’還想遁逃時,一隻腳從上至下直接踩在它畸變的顱骨上。
砰’地一聲響,祁邪生生將其踩進了平滑的地磚,磚麵裂開條條細紋。
畸變種’體內畸變出鋸齒的枝條和花卉,從下方和側麵凝成錐刺,猛然向祁邪的前胸後背刺去。
青年機械爪一揮,直接切斷那些蜷縮的觸手,而後抓住斷口。
他蒼白綺麗的麵孔上挑著笑,一雙紫瞳垂眸睥睨時,卻滿是不耐和冰冷;
周身洶湧的汙染力量和他堪稱殘暴的手段,竟是比‘畸變種’還像惡人反派。
祁邪機械爪攥住還在掙紮蠕動的觸手,就著一隻腳踩著頭骨的姿勢,手臂用力時,卷起半截的袖子露出的結實小臂上,會浮現出細微的脈絡。
他連根扯斷了‘畸變種’體內觸手,丟在地上後擦了擦手。
廣場中的本源被控製,其他汙染物都萎靡了,豐虎從一片狼藉的玻璃渣中起身過來,元幼杉和辛同光也上了樓。
看到那次級‘畸變種’的慘狀,三人都是靜默片刻。
辛同光拍了拍身上的枝葉,“這本體其實不難對付,就是‘小弟’太多了,混在一起太難纏了。”
若非元幼杉擁有追尋汙染本源的能力,且他們四個人更是壓倒性的實力,‘骨花’隻會更難抓到。
次級‘畸變種’的移動速度很快,這是元幼杉第一次看清它的外貌。
它被自己身上扯斷的觸手牢牢綁住,斷口還在溢出淺綠色的液體。
不得不說這隻‘畸變種’外形不恐怖,甚至還稱得上一句好看。
和那些身體被扭曲的附屬汙染物不同,這隻次級‘畸變種’的外形雖然也發生了畸變,但整體上還是能看出人的形態。
它渾身都是瑩白色的骨骼物質,頭骨上看不出明顯五官,腦後畸變出一對凸起的骨角,從角中生出細而柔軟的、開著簇白小花的枝條;
肩膀上、胸口處都有花卉的從骨骼中鑽出。
又長又纖細的白骨四肢上,也垂著一根根植物觸須,雖然現在看著挺好看,但不久之前卻差點刺穿祁邪的身體。
白骨生花,這個代號的確形象。
被抓住之後,或許是迫於祁邪的壓力,次級‘畸變種’老老實實十分安靜,一簇簇被拽禿的根部甚至還有點可憐。
但元幼杉幾人的目光,一直都很冷。
他們清楚地知道,再怎麼美麗的汙染怪物都是敵對方。
就是眼前這隻看著人畜無害、像個精靈一樣的‘畸變種’,把宏大廣場變成了白骨墳墓。
辛同光:“這東西能交流麼?能從它嘴裏掏點消息不?”
他這麼想的時候,祁邪抓著‘骨花’顱骨的機械爪已經收緊用力,“沒有交流能力就直接拔除吧。”
“……有。”
喑啞的聲音從那張沒有五官的白骨麵中發出,像同時有兩三個人的聲音疊在了一起。
原本這個‘畸變種’的攻擊性就不強,它由一位骨化汙染病的患者轉化而成,還有人類時的模糊記憶。
常年患病讓它為人時就膽小內向,變成‘畸變種’後,雖然控製不了力量的傳播,但它也並沒有踏出宏大廣場。
它是‘科技樹’博弈之下產生的小小棋子。
不能反駁、不能抵抗。
隻可惜次級‘畸變種’本就智力一般,問了幾遍它也隻能含糊說出一些無意義的詞彙,關於‘科技樹’的信息更是無從答複。
半晌,元幼杉才抬起頭道:“應該問不出什麼了,給它一個痛快,我們就走吧。”
祁邪眉眼淡淡,“好。”
一道悶響之後,在次級‘畸變種’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它的胸口便被鋒利冰冷的機械爪刺穿。
零星破碎的花瓣從骨頭上飄落。
緩緩落地的瞬間,領域內的力場都發生了極其短暫的扭曲。
最深處的龐然大物,紮根在的廢墟之中,那顆樹心蠕動,緩緩裂開了一條縫隙。
“唔……”
看著儀器上的汙染數值飛快下降,元幼杉道:“拔除成功。”
豐虎鬆了口氣,“第一個任務點咱們應該算是圓滿結束了吧。”
“不,不對。”元幼杉忽然急聲道:“汙染數值又開始漲了!”
隻見原本跌落的數值竟突然開始回升,磁芯上原本暗淡下去的、代表著宏大廣場的紅點又重新亮了起來。
這一次並不像之前有那麼大的個體數量,紅點的色澤也不強,但很快一個接一個紅點,浮現在地圖上,並飛快朝著四周擴散。
原本寂靜下來的廣場內部,忽然又開始顫動。
那些交織著植物的白骨,又動了起來……
廣場外,等候著裏麵消息的月城政府人員們,也感受到了地麵的震動。
“發、發生什麼事情了?!”
“廣場裏麵是不是出事了,那些進入的人……”
“你們快看!快看地上!!”
穿著防護服的政府工作人員們紛紛色變,不斷朝著後方退去。
隻見他們腳下的地麵在震顫中,裂開了一條條縫隙,染著泥土的植物根須像密密麻麻的遊蛇,從地底向外蔓延。
“快通知總部,讓他們派灑藥的小分隊過來!”
不遠處仍有人影走動的街上,那些神情疲憊的、剛剛下班的公民們忽然覺得身體有些沉重。
街邊的小推車後,有一對還帶著熱情笑容,正在等候客人光顧的中年夫妻。
妻子正在擦拭著推車的邊緣,丈夫則揣著兜,一隻手拿著通訊器和家裏的孩子通著電話。
電話那頭的年輕聲音道:“爸,你和媽差不多就回來了,現在外麵不太平出去的人也少,網上都說了宏大廣場那邊出事兒了。你們出攤的地方又離那邊不遠……學費我可以自己貸款,爺爺和外婆的義肢移植錢也快攢齊了,沒必要這麼拚!”
“好,你別操心家裏的事情,我和你媽啊過、過會兒……家……”
“爸,你聲音怎麼卡了?”
電話那頭的年輕人喊了兩聲,都沒得到父親的回應。
傍晚的天際已成了暗紅色。
殘陽的餘暉之下,潮水般地觸須悄無聲息蔓延著,一條細細的柔軟的枝條纏上了中年人的小腿。
他那沒什麼防護功能的塑料麵罩下的麵頰上,長出了一顆小小花苞。 宏大廣場位於月城三條商業主路的彙集點,從地圖上看是月城的一處標誌性建築。
剛一穿過幾條馬路,元幼杉視野中的情景便發生了變化。
她和祁邪四人往前走著,腳下的原本堅固平整的塑封道路,如今裂開了一條條縫隙,某些地方凹凸不平,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區域的地底往上湧。
“這些是什麼東西?”她蹲下身用帶著隔離薄膜手套的指尖,拈起一點灰藍色的晶瑩粉末,搓開時能聞到一股有點嗆人的藥味兒。
而像這樣的灰藍粉末,鋪滿了他們腳下的地麵,一眼看去就像是踩在一片灰藍色的沙海中。
四人視線的盡頭,是不遠處聳立在城市之中的大型廣場。
廣場本就頗高的天頂上方,還用模擬器凝結出了一個全息影像;
紅藍交映的霓虹光澤下,一個笑得開懷的胖男人高舉著‘宏大歡迎您’的搖牌,表情誇張。
或許是受到汙染力量扭曲磁場的影響,又或是因為廣場內部供電出現了問題,此時代表著城市之標的全息影像忽明忽暗、斷斷續續;
再加上曾經熱鬧喧嘩的廣場一派寂靜、空無一人,更顯蕭條冷肅。
豐虎看著滿地的粉末說道:“這是研究院出品的藥粉,主要功效就是溶解汙染,往往會被潑灑在大型汙染的四周,通過吸附分解來阻隔汙染力量的擴散,按理說這玩意兒造價也不便宜,不應該這麼大範圍地潑灑,除非……”
他眉頭皺緊,結實的雙腿從腳部開始發生畸變,機械體由內而外地外泄,包裹住他的一條腿;
不多時豐虎的半條小腿便完全機械化了。
堅固冷硬的腳掌猛一跺地,汙染力量的餘震從他腳邊擴散開來,以他腳掌麵為中心的地麵上的藥粉,被震得往外擴散,那一片本就出現裂紋的地表,也直接出現了蛛網狀的縫隙。
“除非這一片地區都屬於大型汙染的範圍。”辛同光接過了這句話。
他也在用腳碾壓著地上的粉塵,一搓白色的膏狀物體被掩蓋在這些藥粉下,踩起來‘咯吱咯吱’的,一用力便碎成塵粉。
“沒錯,大家來看。”豐虎又跺了兩下腳,讓那片裂痕擴大,而後附身把整塊地皮都被掰開。
隨著地皮剝開,下麵的東西也徹底顯露出來。
塑封的地表下因汙染而沙化的泥土塊腥臭無比,同一團團森白色的物質雜糅在一起。
那些白色東西皺皺巴巴蜷曲著,邊緣看起來堅固而鋒利;
人類脆弱的手指輕輕碰上去,就會被劃破皮膚出血,也不知道這是些什麼東西。
元幼杉隻瞧了一眼,下意識感覺這應該是某種汙染物。
果不其然,一見陽光、又接觸到空氣中的汙染力量,那團皺皺巴巴的白色物便像吸收了養分一樣開始舒展,色澤也從灰白轉亮;
根部不斷膨脹、外溢,邊緣變得更加尖銳平滑,張牙舞爪地試圖鑽出地表向外擴張。
“是汙染物。”豐虎說著,把掌心中攥著的藍色粉塵一揚,盡數灑在上麵。
當藥粉落在汙染物上的那一刻,原本鋒利削薄的白色鋸齒頓時被腐蝕溶解,‘滋拉’一聲冒起了白煙,散發出陣陣垃圾被燒灼的惡臭氣味。
白色汙染物劇烈抖動著、收縮著,沒過多久又變成了原來蜷縮灰白的狀態;
再輕輕一碰,竟就潰散成粉塵。
這些藥物果然是為了針對地下這些汙染物的。
眼瞧著缺了一塊地皮的沙土中,又有新的白色汙染物往上鑽,連帶著他們腳下踩著的地麵都發生了細微震顫。
豐虎忙在上麵蓋了一層藥粉,才止住了動靜。
看這幅場景便能猜到,這種汙染物一定還有許多藏在地底,在地麵噴灑藥物隻是一時應急。
“看來月城的汙染異動就是這些東西了吧。”辛同光說。“可這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看起來像……像草?”
現在再看看四周的地麵上,便能看到在厚厚的藍藥粉下,還夾雜著不少灰白色的痕跡,應該都是這種汙染物。
隻不過它們被藥物吸附腐蝕,一碰就變成一堆白灰,至少表麵的這些已沒什麼威脅性了。
而它們完全舒展的樣子,可不就像一簇簇鋸齒鋒利堅硬的白色植物?
祁邪不知何時也拔起了一簇汙染物。
他手中的白色棱錐狀物體就像有生命似得,根部仍然是白而堅硬的根須狀,帶著鉤子似得倒刺。
數片邊緣鋒利的鋸齒攪動著,狠狠切割著他的皮膚,卻無法在祁邪修長好看的手指上留下一點劃痕。
伴隨著“咯吱”聲,他麵無表情捏碎了手中的汙染物,“骨化汙染物。”
骨化,顧名思義是基因類畸變的一種方向。
這類畸變人和汙染物的身體,會隨著汙染度的增長,渾身出現的白骨化的畸變。
先是皮膚、再到血液內髒,最後全身都會畸變成白骨……是從根本上改變生物結構的一種畸變。
元幼杉曾經在006汙染事件中遇到過一位骨化畸變人,吳新橋。
後來汙染災難解決後她才聽說,這位分隊長因在領域中呆了太長時間,出來的時候差點徹底失控,被送去了帝國醫院進行□□修複,因此並沒有來參加此次行動。
聽祁邪這麼一說,她才發現哪裏熟悉。
這些汙染物的構成質感,不正和吳新橋的身體相差無幾。
“所以說這些都是骨化的草植?”
“有點意思啊,植物係的汙染物真的挺不常見的,這玩意兒的基因怕不是拐了幾十個彎兒。”辛同光說,“那咱們接下來怎麼搞,拍照、取樣、寫記錄……然後拿出去給外麵那些研究人員,還是想辦法把這塊地都薅了?”
科技樹’的領域內部——尤其是接近汙染本體的核心區域以及內中層,內置的天眼偵察係統和檢測儀器基本都被損壞了。
城市的上空籠罩著一層灰白色的領域屏障,扭曲著內部的磁場,無人機和衛星監測拍出來的相片都是一團模糊。
任何機械物接近核心區域,都會被‘科技樹’強大的光腦係畸變力量扭曲,失去控製。
正是因為所有科技手段都用盡了也無濟於事,聯盟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出動大量精英人員。
目前西部邦國內一共有十七個大大小小的城市。
哪怕大災變後人口驟降、出生率也低,還在領域內的人口也有大幾千、近億人。
沒有人敢做出放棄他們的決定,隻能硬著頭皮深入領域,解決汙染。
抽簽進入‘科技樹’領域的偵察人員們,最主要的任務便是傳遞內部信息,把那一個個監測不到具體情況的異樣汙染的數據,傳送給外界的科研人員。
如果有能力的話,便盡可能搗毀異樣汙染源。
麵對滿地的骨化汙染草植,一時間竟讓人無從下手解決。
但元幼杉卻搖頭,“不,這些草隻是附屬汙染物,真正異樣汙染源應該在宏大廣場的裏麵。”
她目光定定看向不遠處高聳的大廈,天際泛著電流波的全息影像還在反複循環。
一雙瞳孔細微收縮、色變的眼眸,因‘線性汙染’的能力而透明化,瞬間以她自己為中心的世界,便被黑白線條吞沒、直至極簡。
元幼杉的汙染度經曆了006事件後已經很高了,且因為受到了過多精神攻擊,她的精神世界和腦補也發生了相應的畸變;
現在再使用‘線性世界’,那黑白的數據世界中,便發生了一些細微變化。
她對汙染的波動,感受得更明確了。
腳邊和地下那些填充、膨脹的骨化草植,就像一片白骨的海洋,但總體給她的感覺並不危險。
然而那座大廈之中,卻跳動著一團格外‘醒目’的、濃鬱且強大的汙染力量。
“走,過去看看。”
四人繼續朝著宏大的樓體走去。
這個地方已經完全看不到人影了,不久之前還人頭攢動的市中心,如今一片死寂。
在接近商場的路道上,元幼杉看到地麵上用猩紅油漆刷了個大大的‘禁’字,色澤在風幹後變得暗淡;
大廈周圍也被一層鐵網圈住,鐵絲上掛著‘禁止入內’的牌子,以及‘強電流’和‘激光’的圖標。
看來月城的管事者也不是沒做準備,他們也在積極處理宏大廣場中的汙染,隻是手段過於無力,效果甚微罷了。
就在他們打算直接翻過鐵網進入內部時,從斜上方傳來一陣嗬止聲。
“下麵那四個,哪兒來的?不要命了嗎,沒看到前天政府就發消息了,這邊路段和商區一律禁入,我警告你們快點離開這裏,否則我們要進行強製驅除手段了,後果自負!”
這聲音是開著擴音器吼出來的,帶著些電流跳動。
元幼杉幾人順勢抬頭看了過去,這才發現正對著宏大廣場的寫字樓上,窗戶內探出一顆人頭,隱約能看到他上半身穿著的是月城政府人員的製服。
他手裏拿著擴音器瞪著眼,不多時旁邊的窗戶內也探出幾顆頭顱往下看。
很快,那些負責看管宏大廣場外圍線的政府工作人員便氣勢洶洶下了樓,朝著四人衝了過來。
這些人身上也穿著防護用具,隻是相比於元幼杉他們身上的來說,要笨重不少,渾身上下包括頭都被裹得嚴嚴實實,像一顆圓滾滾的球。
月城屬於距離‘科技樹’較近的內中城,城市中有一些親近汙染的年輕黨派很激進。
科技樹’長年累月的精神操控,以及內中城的獨特位置,城市中時常會有一些小型汙染物出現,但都是‘科技樹’的某些分肢,不會主動攻擊普通公民。
在‘畸變種’溫和的迷惑下,他們不僅不恐懼這些汙染物,反而喜歡到處偶遇這些汙染物,搞出一些‘直播觸摸汙染物’、‘汙染物飼養’之類的獵奇直播,屢教不改。
宏大廣場內部爆發汙染災難後,就有這類人不聽政府勸阻,跑過來翻牆、破壞鐵網……試圖進去搞直播。
月城政府的人前兩天逮了好幾批,屢禁不止,他們索性就在廣場對麵清空的寫字樓中支起了監管點,每天都有值班人員看守。
元幼杉四人行蹤詭異,被他們當成不聽管教的壞小子了。
“你們幾個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