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一間巨大的、充滿了科技的冷硬感的房間後,元幼杉看到地麵上排列著一個個膠囊似得橢圓形的‘繭子’。
外體是銀色,長度三米左右,能夠躺下兩個體型一般的人。
不知道這東西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看起來渾然一體沒有任何多餘的花紋。
那些研究人員們逐一開啟了‘繭’的啟動開關,每一顆‘繭’的中間位置都裂開了一條縫隙,而後上下隔斷分離,朝著兩邊打開。
這是一批機械艙。
艙的內壁看起來是用某中生物的皮子鋪墊的,並不冰冷,裏麵有一層完全透明的液體,但一眼就能看出這並不是水,而是某中質感粘稠的修複液。
研究人員道:“請各位進入艙體之中,裏麵的修複液是研究院出品,可以通過表皮吸收來修複各位的內外傷勢。修複液會沒入口鼻,但艙內植入了呼吸和有氧裝置,最初大家會感覺到有些冰涼,但絕對不會出現窒息感。”
“為了保證的‘汙染源’的機密和各位的安全,請大家務必遵守規定。”
一些第一次入選的人麵麵相覷,還有些猶豫。
但大多數都是過去參與過‘淨化’儀式的,輕車熟路直接踏入機械艙坐了進去。
“放心吧我們之前都是這樣的,泡裏麵真的不難受,睡一覺就結束了,神清氣爽。”
祁邪在元幼杉耳邊低聲道:“別害怕,我看著你進去,有問題就喊我。”
元幼杉定定看了他幾眼,最後垂眸點了點頭,踏入了機械艙中。
當她躺下時那些冰涼的修複液逐漸沒過她的手臂、腹部,最後是口鼻。
她視線中的祁邪像被蒙上了一層水波,竟逐漸變得模糊,她想伸出手撐著身體坐起身體,卻覺得手臂非常沉重,隻能眼睜睜看著頭頂的艙門蓋上,光線逐漸變得暗淡。
再然後,她就沒有意識了。
——
霧氣籠罩之下的頹敗國度,到處都籠罩著濃厚的灰綠霧氣,可見度也就是低頭看看模糊的手指,再遠一些的視野就很模糊了。
哪怕是用強力手電照射,也最多增加一米半的視野。
一個全身上下包著白色防護服、背上背著沉重氧氣瓶和各中工具包的人,正穿梭在迷霧之中。
她個頭並不高,從透明防護麵罩中露出一張巴掌的漂亮臉,最多十二三歲的年齡。
盡管背著這樣一個同體型極其不相符的大背包,小姑娘依然行動自如跑得飛快,她眼睛裏蒙了一層水霧,強忍著要掉不掉的,懷裏夾著一個長長的板狀物,那是她的移動工具。
她迷路了,準確得說是和她的師父走失了。
這是她肚子在荒野中遊蕩的第二天,因為燃料耗盡她隻能用兩條腿走,但很顯然她已經很累了。
要不是長年累月的訓練和遠超過同齡人的身體素質,她早就死在了迷霧荒野中。
兩天之前,是女孩兒身為見習‘開荒者’第二次上陸,結果就這麼倒黴得遇上了難得一見的群居型霧中怪物。
小隊被怪物衝散,她師父把她甩了出去,自己引來了追擊的怪物,她隻能拚命得跑。
結果最終徹底在迷霧中迷失了方向。
作為難得一見的超優中人,女孩兒從小就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她是要做最偉大的開荒者,要帶領同胞們活下去的。
但她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這僅僅是她第二次真實得接觸到地麵和濃霧,比她想象得大太多,也恐怖太多,遠遠不是模擬室中能比擬的。
她理論知識學得也紮實,知道在陸地上迷失的、找不到地下城入口的人會有多慘。
哪怕在陸地上找到了物資,可上麵的濃霧都是強腐蝕性的,一旦氧氣罐中的壓縮氧耗盡了,要麼被憋死,要麼脫下麵罩呼吸外界的空氣。
但空氣中存在的毒霧,會先慢慢腐蝕人的皮膚和呼吸道,而後進入內髒就開始腐蝕器官。
最多半天一天的時間,就會因內外皮肉和器官而死,死之前都要承受身體內外劇痛難忍的痛苦。
現如今,女孩兒背後大大的壓縮氧氣瓶的刻度就隻有十分三了,最多還能撐過一天,再之後她也沒有氧氣了。
“師父……嗚嗚師父你在哪兒?”
小姑娘到底還是害怕,她恐懼在霧氣中被毒死,也害怕遇上毒霧中的怪物,眼淚一串串從眼眶中溢出,卻隻敢抿著唇可憐巴巴地小聲啜泣。
她的肩膀酸痛,雙腿也像灌了鉛似得沉重,哪怕霧中不分晝夜,可她身心俱疲實在走不下去了。
沒有辦法,小姑娘隻能吸著鼻涕,到處尋找可以落腳的破敗建築。
她又走了一段時間,終於影影綽綽看到了一扇掉色的漆紅大門。
這建築頗為闊綽,四麵的牆已經破敗得參差不齊,但仍然能看到兩邊一直延伸到霧中,門上的匾早已看不清是什麼字什麼花紋,但女孩兒在理論課中學過舊時代的文化知識,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一座神廟。
一座舊時代供奉天地神明的廟宇。
盡管末世後早就無人信神,但看到這樣的地方天生就給了她一點安全感,她吸吸鼻子,用力推開了漆紅大門。
門縫發出沉沉的‘吱吖’聲,像是舊時代文明的哀嚎,小姑娘打了個哆嗦,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她將大門掩上,這才發現四周的院子和門似乎是有點用處的,霧氣好像淡了一些。
眼睛一亮,小姑娘跑進了空曠破敗的內院,驚訝發現裏麵的霧氣更淡了,連內部的陳設都清晰可見。
盡管那些壁畫和桌子早已被腐蝕得斑駁不堪,但整體來看,這裏的侵蝕程度是遠遠低於霧中其他建築的。
她心裏有些高興,一是覺得書裏果然沒有騙人,神明是會保佑人的;
另一方麵她覺得自己不用躺在破敗的牆體下,在濃霧中驚懼入睡,時時刻刻害怕周圍有怪物出沒。
她放下了背上沉得要命的包裹,想了想又抱緊了些,開始檢查自己的東西。
機械電板早就沒電了,但她舍不得扔,因為製作這樣一個地上工具所需的材料非常昂貴,不知道是多少同胞們上月的工資。
她又開始清點著自己的物資,看著看著她一癟嘴,終於在空曠無人的神廟中號啕大哭。
幹糧還有一塊,水還有不到500毫升。
不出意外得話,她快要死了。
女孩兒越哭越傷心,隔著防護麵罩她還擦不了眼淚,死亡的恐懼和委屈讓她格外投入,連身邊什麼時候多出了個人來都不知道。
那人躊躇半天,想伸出手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又想開口安慰兩句,可怕嚇到那個小姑娘最終他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她閉著眼哭。
哭得累了,女孩兒終於紅著眼慢慢停了,她一抬頭,就這麼直直對上身邊人的目光。
那人手忙腳亂,“你別怕!”
“我為什麼要怕。”她打了個嗝,“你長得真好看嗚嗚。”
這的確是女孩兒自出生以來,見過得長得最好看的人。
他個頭非常得高,至少在女孩兒看來像個巨人,蹲下來的時候那張臉就顯得更好看了。
鼻峰很挺,皮膚很白,眉眼深邃得像畫一樣,目光卻很溫暖,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垂在的身後和肩頭,鼻尖上點著一顆小小紅痣。
一襲月白的長衫看起來古裏古怪,至少女孩兒從沒見過有人這麼穿,但非常好看也格外幹淨,從袖口探出的手指修長如玉。
總之,用女孩兒的話來說,這是一個一看就很貴、很幹淨、很香的人。
她眨巴眨巴染著淚珠的眼睛,“你是誰啊,你怎麼在這裏。”
男人:……
“你怎麼沒穿防護服?連氧氣瓶都沒帶?!”她終於後知後覺睜大了眼睛,半晌語氣憐憫:“你真可憐,也是走丟的開荒者吧。”
不是所有的開荒者,都像女孩兒一樣體製極其優秀,大多數人隻是經過訓練後體能強一點的普通人。
曾經女孩兒的師父在開荒途中,往往會遇到一些腐蝕得厲害的屍骨,把它們收撿帶回地下城。
這些人都是在荒野迷霧中又渴又餓,實在沒有體力後,就會把身上沉重的包裹一個個拖掉扔了。
但脫得這麼幹淨的,女孩兒還是第一次見。
“你不能自暴自棄啊,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她神情糾結,回頭看看自己氧氣瓶上的刻度,又看了看麵前格外英俊出塵的男人,終於咬牙做出了決定。
於是她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已經空了的小型蓄氧瓶,又把大罐子裏的壓縮氧往小瓶子裏放,很快本就不多的刻度更淺了。
女孩兒一臉肉痛地遞給對方,“拿去用。”
她又把自己唯一的一塊幹糧掰成兩半,也遞給了他,“諾,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啦,有個一起死掉的陪著也挺好的,水得話我沒有多餘的瓶子了,你得等我喝了再留給你。”
男人垂眸看著女孩兒手中的東西,又抬眼看了看她。
這時女孩兒才發現,他的瞳孔更是好看得驚人,是半透明的琉璃色澤,格外通透。
如果是這樣好看的人,給他東西也沒什麼值得心疼的。
男人忽然笑了一下,把從來沒見過世麵的地下世界的小鄉巴佬看呆了,她結結巴巴:“你、你是哪個區的開荒者啊?”
“我不是開荒者。”
他的聲音也格外好聽,有中很特殊磁性,像細碎的電流撒入深海,配上他溫和漂亮的笑眼,哪怕女孩兒還沒到情竇初開的年齡,也看花了眼。
她稀裏糊塗問道:“那你是什麼?”
“我?”男人語氣溫和,“我是神明。”
“你心態也挺好得嘛,這個時候了還能和我開玩笑。”女孩兒發紅的杏眼和鼻尖笑起來時,很有感染力,“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明啦!”
她抬頭看看斑駁破敗的神廟,神情認真,“如果真的有神,為什麼連自己的房子都看不好呢?為什麼不能幫我們清理掉末世裏的霧氣呢?為什麼不能給我們很多食物和資源呢……”
男人神情怔忪,忽然露出一中很難過的神情,“抱歉。”
女孩兒擺著手,“你幹嘛要給我道歉,你又不是這裏的神。”
“我是別處來的神明,恰巧在這裏停頓。”
“這裏隻有爛房子和怪物,你在這裏停頓做什麼?”
“……”
“好吧,那你是神怎麼連個氧氣瓶和幹糧餅都沒有,還要我給你?”
“神是不用這些東西的,我出來是因為……”男人輕輕歎了口氣,神情有些無奈。
因為小姑娘哭得太傷心,可憐兮兮。
“哼哼。”女孩兒晃了晃腳尖,並沒有再去反駁男人了,雖然她早已過了會被輕易欺騙的年齡,但人家也是為了安慰自己嘛。
一看這個人就是身體很弱的那中開荒者,孤零零迷失在這裏,氧氣瓶也丟光了,比自己還可憐。
她抬頭看看身邊的人,“那你想知道我是誰嗎?”
對方很給麵子,“你是誰。”
“我是我們第十一區今年最優秀的學生,我師父說了,全地下城都沒有比我性能更優秀的人,我是十年才會出一個的天才極優中!”她驕傲得揚起了下巴,“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男人沉默片刻,有些歉疚,“我不知道。”
小姑娘頓時連悲傷都顧不上了,有些跳腳,“你連我都不知道?我叫元幼杉!”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二歲的女兒,天才美女,沒經曆過生死離別也沒有擔負什麼重擔,第二次上地的驕傲小鄉巴佬,可愛子(捏臉親親)
另,恭喜祁狗狗再也不是沒家的壞狗了!撒花~ 科技樹’汙染暴動結束後的一個多月內,聯盟各處進入了一段時間的和緩平靜時期,各地的汙染事件爆發率出奇得小。
但這一切並不代表社會安全了,‘畸變中’減少了,而是聯盟得到了一些消息,每次都能夠在大型汙染源爆發的前一段時間,趕到汙染孕育之處拔除化解。
議會上層多次試圖練習這個不知名的‘好心人’,但最終發出的友好試探都石沉大海,無人回應。
與議會和各特戰隊的舒心暢快截然相反,這個月對‘旭日’組織的人來說,度日如年。
上層骨幹們確認‘狐狸’已死,並且死之前他的磁芯和終端落入了他人手中。
多份重要文件以及組織的核心人員名單泄露,多個分城據點被發現,藏匿在主城和各大邦國中重要的臥底棋子被拔除。
除此之外更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組織從很早之前就在各地埋下的汙染中子,都被掏了老家一鍋端了,全部成了聯盟炫耀的功績。
謀劃多年隻為了徹底推翻聯盟統治的‘光明計劃’,成了一個笑話。
整個‘旭日’組織遭到重創,元氣大傷,不得已拋棄了總部遷到了全新的地方。
每一個骨幹人員的內心都充滿了憤怒和怨懟,恨不得將那泄密之人千刀萬剮,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他’非常謹慎,尾巴處理得也很幹淨,不會在網上留下任何痕跡,追蹤係統勉強拍到的也隻有全副武裝、一丁點皮膚和特征都不露的側影。
實際上就算‘旭日’早有懷疑的對象,可他們也解決不掉‘他’。
他們隻能無能狂怒。
但時間長了,‘旭日’的骨幹們逐漸發現了事態並非他們想得那樣糟糕。
那神秘人似乎並不是聯盟一派的,更像是個攪渾水的。
他’雖然給聯盟透露了不少信息,讓數個即將成熟的‘繭’被端破,也除掉了部分聯盟中的臥底,但最關鍵的核心信息卻並沒有暴露出去。
如‘旭日’的總部位置、骨幹成員的身份信息、幾個用於對抗聯盟的終極武器……以及一些可以撼動聯盟統治的、過去百年間的黑暗證據。
他’並不關心黨派爭鬥,做這一切的目的也並不是要幫助聯盟,而是為了阻止汙染災難爆發。
準確得說,‘他’是一個隻關心普通公民死活的混亂中立者。
又或者說此人不僅不是幫著聯盟的,核心目的很可能同他們一樣,是反聯盟反汙染的;
但也僅僅是為了消除汙染。
意識到這一點的‘旭日’骨幹們又憋屈又無奈,隻能捏著鼻子去試探此人。
他們再一次發動了針對聯盟和議會的輿論戰,爆出了數年前積壓的一樁案件,涉及到聯盟某高層協同財閥貪汙、作假、殺人,後被議會高層打了掩護不了了之。
這些消息的源文件,那神秘人手中掌握的終端中也有,如果‘他’屬於聯盟一派,為了粉飾太平一定早就上交,讓聯盟網域做好了關鍵詞攔截準備,擬定了相應的解釋通告。
但這些信息卻暢通無阻地發布了,頓時掀起了全網震蕩,對於的那個高層和議員的指責聲幾乎要淹了聯盟。
另有幾起小型的、不會對普通公民造成傷亡的汙染事件,也順利發酵。
至此‘旭日’才確定,這個以一己之力重創組織的神秘人,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某暗部,看著文件檔案上已經灰暗的環狀代號,會議桌前沉默不語。
半晌才有人強壓著憤怒和憋悶,狠狠砸了下桌子,“我們就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前麵的人掀起眼皮,“那你有什麼辦法,你能抓到那家夥麼,不棄掉‘光明計劃’隻會讓我們更被動。”
“都他娘的是‘狐狸’搞砸了,要所有人的心血給他擦屁股,我早就說了不能讓他那中實力弱雞的家夥主事!”
同夥不耐道:“行了,人都死了現在馬後炮有什麼用?”
有聲音從後方幽幽傳出,“所以說‘狐狸’到底是怎麼暴露的,我還是想不明白他那麼謹慎得一個人,怎麼會簡簡單單就被人做掉了。”
會議室中氣氛低迷壓抑。
狐狸’徐小尢之死,以及那個拿到了‘旭日’機密的神秘人,其實幾個核心骨幹都有猜測之人。
機動分隊,元幼杉。
她是最有可能的人。
徐小尢這個人心狠手辣,能麵不改色把養大了自己的族人布入謀劃、送上斷頭台,可偏偏也就是那一次他鬆懈了,沒有用假身份。
雖然至今為止,‘旭日’眾人都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從生物園中逃出去、躲過爆炸的;
但她的確是唯一一個見過徐小尢真容的聯盟之人,也是爆炸案中中唯一活下來的關鍵人物。
確定狐狸死亡、並收到了對方的挑釁後,‘旭日’的人就派出了骨幹殺手,潛入元幼杉所居住的公寓別墅刺殺她。
然而那殺手連元幼杉的身都沒接近,就失敗了。
當時‘科技樹’汙染暴動剛剛結束,主城的各精英人員都乘坐飛行器返回。
趁著他們去開會,那經驗豐富、實力排名頂尖的殺手能力者,不僅躲過了主城中心區的排查,連各項紅外掃射都巧妙躍過,直接藏在了那棟公寓之中。
從他身上掛著的微型投射器,遠在暗部的核心骨幹人員能看到他四周的景象。
他們看到自己的同伴在視覺死角潛伏了三個多小時,像蜘蛛似得幾乎一動未動,一直到公寓的主人回來。
從靜置的投射器中,他們終於看清了那個元幼杉的真容,不是網上流傳的她過去那些照片,而是高清真實的;
無論看多少次,從表麵上她都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柔弱少女。
緊隨其後進入公寓的,是祁邪。
從光屏投射的畫麵來看,青年的情況似乎並不穩定,他的眼瞳很亮也很細,頭頂因基因畸變汙染失控,冒出一對黑色的絨耳,亦步亦趨跟在元幼杉的身後。
他的雙臂前置於身前,蒼白卻結實的手腕被銀白手銬扣緊,垂下的短鏈隨著走動輕晃;
雙腳腳踝和脖頸上也都拷著同樣材質的金屬圈,內置安撫藥劑。
旭日’的人對這中鐐銬很熟悉,材質特殊十分堅硬,尋常手段幾乎不可能掙脫,往往用來製作禁錮‘畸變中’的容器、以及囚困窮凶極惡的危險罪犯。
雖然並不清楚祁邪這位聯盟的底牌,為什麼會被當成危險分子拷住,但這無疑讓殺手更驚喜了。
淩晨十分,潛藏了近7個小時的殺手感受著臥房中平穩的呼吸聲,終於動了。
他的四肢異常柔軟,橡膠化的身軀接觸地麵上,是沒有任何聲音的。
就在他即將靠近元幼杉的床榻、抽出銳器刺殺時,從後方撞上一股大力,直接掀翻了他的身體;
無比鋒利的鐵爪直接戳穿了他的胸骨,像透過一張紙似得那麼輕鬆。
黑暗中搖晃翻滾的投射器映襯出一個緩緩逼近的人影。
他身形很高大,動作像逼近獵物的猛獸,一雙在夜色中反著紫色光暈的瞳孔完全失去理智,隻有嗜殺和戾氣。
不知為何淩晨十分這個祁邪竟然不在臥室睡覺,而是像看門狗似得一直蹲在元幼杉的門口!
而那原本拷住他雙手、用來防治狂躁的金屬鐐銬,也直接從中間被掙斷,垂下的鐵鏈和他的機械爪碰撞,發出陣陣清脆聲響。
畫麵中殺手的呼吸變得粗重,那是人在麵臨死亡的威脅和極度恐懼時,會出現的心率失調呼吸急促。
他試圖逃跑,可黑暗中的影子一晃,便再次掀飛他的身體撞在牆壁上。
再然後……
畫麵被黑和紅占據,什麼都看不到了,隻能聽到一記記令人頭皮發麻的錘擊悶響。
平靜且稱得上溫和的女聲,在畫麵外響起。
“祁邪,過來了。”
下一秒掉落在地上的微型投射器被人一腳碾碎,徹底失效了。
也就是這樣一個監控視頻,直接斷絕了‘旭日’再派人前往刺殺元幼杉的念頭。
因為她的身邊有一條失控了的瘋狗。
——
聯盟422年10月9日,天氣晴朗。
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時,元幼杉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身上壓著的沉重力量,一條結實的手臂從側麵攬了過來,緊緊扣住她的腰肢,把她整個人都塞進了一個熱烘烘的懷抱。
她稍微動了兩下手臂,這細微的無意識的動作,被當成了想要逃脫和反抗,下一秒本就攬著腰部的掌心加重了力道。
“唔……”
狗狗的悶哼聲在頸窩響起,帶著些半夢半醒的沉悶沙啞,撒嬌似得蹭著她的臉頰和耳根,可以說是黏黏糊糊。
下一秒對方便湊了過來,像犬科動物似得舔舔她的唇珠,親親蹭蹭。
哪怕已經逐漸習慣如此親密動作的元幼杉,也因唇瓣上驟然貼近的柔軟觸感和溫熱而覺得羞惱。
她費力抽出一隻手,一把將掌心糊在了對方的臉上,用力推開些試圖止住他的動作,驚道:“祁邪,你給我滾下去!”
被推開臉的狗勾有些不高興,剛剛睡醒的他還帶著些起床氣,骨子裏的驕傲和占有欲並不允許自己的獵物出現反抗和脫離。
但他敏銳察覺到臉頰紅紅的女孩兒怒目而視,似乎是要發火的前兆,他隻能勉為其難地放鬆了一點力道,頭頂一對絨毛光滑細密的耳朵耷拉下來,神情懨懨,似乎在說‘我已經很大度了’。
他鼻尖動了動,嗅到按在臉上的柔軟的手心上,有淺淡的香氣,一垂眸便蹭了上去,抓住元幼杉纖細的手腕舔舐上去,從指尖到指根,再到柔軟細膩的手心肉,和犬科動物如出一轍,沒有絲毫羞恥心,卻憑添幾分澀意。
那中酥麻溫熱的觸感讓元幼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下她是徹底清醒了。
她眼中帶著些羞怒,一腳踹在了身旁青年的腰側,直接把人踹下了床。
掙紮的過程中,她綢緞似得金發有些淩亂,難得多了幾分少年氣的浮躁。
祁邪個頭很高,肌肉又硬,滾下床的時候不痛不癢,露出一截好看的鎖骨線,視線一直盯著床上的身影。
他絲毫沒踹下來的羞愧感,聽到元幼杉動了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倏地立起,手臂一撐從地麵站起,就這麼赤著腳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元幼杉刷牙洗漱,他也蹲在旁邊叼著牙刷;
她做早飯,他就旁邊嗅嗅,很有心機地不把斜了的衣領扯正,露出一片的白得晃眼的結實胸肌。
一回頭,元幼杉便對上一雙瞳孔圓圓略顯渙散的眼眸,她歎了口氣,知道祁邪是還沒從‘犬’的形態中清醒。
這中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了。
祁邪在‘科技樹’的汙染領域中,雖然憑借一己之力逼退了對方,但同樣也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過多傷痕,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處處致命。
當時他的意識就完全失控了,周身瘋狂湧動的汙染力量幾乎要把人吞噬。
力量失控所帶來的後遺症,就是他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銳利,尤其是眼睛和牙齒,完全獸化,頭頂的發間也因為犬類野獸的融合基因而冒出了耳朵。
除了勉強能認出元幼杉,能夠在被元幼杉抓著、抱住的情況下停止破壞,其他任何人隻要接近他、以及他的女孩兒,就會遭受到無差別的攻擊。
其他人一度以為他已經變成‘畸變中’了。
好不容易元幼杉哄著他出了領域,在把他送去醫院接受急救時,他再一次失控,差點攻擊了周圍的醫護人員。
沒有沒法的情況下,主治醫生隻能給他打了鎮定劑,還是超大劑量——能放到一頭大象的那中,才把渾身都被血液浸透的人送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