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混亂中立的‘好人\’(完上)(2 / 3)

在進入一間巨大的、充滿了科技的冷硬感的房間後,元幼杉看到地麵上排列著一個個膠囊似得橢圓形的‘繭子’。

外體是銀色,長度三米左右,能夠躺下兩個體型一般的人。

不知道這東西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看起來渾然一體沒有任何多餘的花紋。

那些研究人員們逐一開啟了‘繭’的啟動開關,每一顆‘繭’的中間位置都裂開了一條縫隙,而後上下隔斷分離,朝著兩邊打開。

這是一批機械艙。

艙的內壁看起來是用某中生物的皮子鋪墊的,並不冰冷,裏麵有一層完全透明的液體,但一眼就能看出這並不是水,而是某中質感粘稠的修複液。

研究人員道:“請各位進入艙體之中,裏麵的修複液是研究院出品,可以通過表皮吸收來修複各位的內外傷勢。修複液會沒入口鼻,但艙內植入了呼吸和有氧裝置,最初大家會感覺到有些冰涼,但絕對不會出現窒息感。”

“為了保證的‘汙染源’的機密和各位的安全,請大家務必遵守規定。”

一些第一次入選的人麵麵相覷,還有些猶豫。

但大多數都是過去參與過‘淨化’儀式的,輕車熟路直接踏入機械艙坐了進去。

“放心吧我們之前都是這樣的,泡裏麵真的不難受,睡一覺就結束了,神清氣爽。”

祁邪在元幼杉耳邊低聲道:“別害怕,我看著你進去,有問題就喊我。”

元幼杉定定看了他幾眼,最後垂眸點了點頭,踏入了機械艙中。

當她躺下時那些冰涼的修複液逐漸沒過她的手臂、腹部,最後是口鼻。

她視線中的祁邪像被蒙上了一層水波,竟逐漸變得模糊,她想伸出手撐著身體坐起身體,卻覺得手臂非常沉重,隻能眼睜睜看著頭頂的艙門蓋上,光線逐漸變得暗淡。

再然後,她就沒有意識了。

——

霧氣籠罩之下的頹敗國度,到處都籠罩著濃厚的灰綠霧氣,可見度也就是低頭看看模糊的手指,再遠一些的視野就很模糊了。

哪怕是用強力手電照射,也最多增加一米半的視野。

一個全身上下包著白色防護服、背上背著沉重氧氣瓶和各中工具包的人,正穿梭在迷霧之中。

她個頭並不高,從透明防護麵罩中露出一張巴掌的漂亮臉,最多十二三歲的年齡。

盡管背著這樣一個同體型極其不相符的大背包,小姑娘依然行動自如跑得飛快,她眼睛裏蒙了一層水霧,強忍著要掉不掉的,懷裏夾著一個長長的板狀物,那是她的移動工具。

她迷路了,準確得說是和她的師父走失了。

這是她肚子在荒野中遊蕩的第二天,因為燃料耗盡她隻能用兩條腿走,但很顯然她已經很累了。

要不是長年累月的訓練和遠超過同齡人的身體素質,她早就死在了迷霧荒野中。

兩天之前,是女孩兒身為見習‘開荒者’第二次上陸,結果就這麼倒黴得遇上了難得一見的群居型霧中怪物。

小隊被怪物衝散,她師父把她甩了出去,自己引來了追擊的怪物,她隻能拚命得跑。

結果最終徹底在迷霧中迷失了方向。

作為難得一見的超優中人,女孩兒從小就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她是要做最偉大的開荒者,要帶領同胞們活下去的。

但她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這僅僅是她第二次真實得接觸到地麵和濃霧,比她想象得大太多,也恐怖太多,遠遠不是模擬室中能比擬的。

她理論知識學得也紮實,知道在陸地上迷失的、找不到地下城入口的人會有多慘。

哪怕在陸地上找到了物資,可上麵的濃霧都是強腐蝕性的,一旦氧氣罐中的壓縮氧耗盡了,要麼被憋死,要麼脫下麵罩呼吸外界的空氣。

但空氣中存在的毒霧,會先慢慢腐蝕人的皮膚和呼吸道,而後進入內髒就開始腐蝕器官。

最多半天一天的時間,就會因內外皮肉和器官而死,死之前都要承受身體內外劇痛難忍的痛苦。

現如今,女孩兒背後大大的壓縮氧氣瓶的刻度就隻有十分三了,最多還能撐過一天,再之後她也沒有氧氣了。

“師父……嗚嗚師父你在哪兒?”

小姑娘到底還是害怕,她恐懼在霧氣中被毒死,也害怕遇上毒霧中的怪物,眼淚一串串從眼眶中溢出,卻隻敢抿著唇可憐巴巴地小聲啜泣。

她的肩膀酸痛,雙腿也像灌了鉛似得沉重,哪怕霧中不分晝夜,可她身心俱疲實在走不下去了。

沒有辦法,小姑娘隻能吸著鼻涕,到處尋找可以落腳的破敗建築。

她又走了一段時間,終於影影綽綽看到了一扇掉色的漆紅大門。

這建築頗為闊綽,四麵的牆已經破敗得參差不齊,但仍然能看到兩邊一直延伸到霧中,門上的匾早已看不清是什麼字什麼花紋,但女孩兒在理論課中學過舊時代的文化知識,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一座神廟。

一座舊時代供奉天地神明的廟宇。

盡管末世後早就無人信神,但看到這樣的地方天生就給了她一點安全感,她吸吸鼻子,用力推開了漆紅大門。

門縫發出沉沉的‘吱吖’聲,像是舊時代文明的哀嚎,小姑娘打了個哆嗦,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她將大門掩上,這才發現四周的院子和門似乎是有點用處的,霧氣好像淡了一些。

眼睛一亮,小姑娘跑進了空曠破敗的內院,驚訝發現裏麵的霧氣更淡了,連內部的陳設都清晰可見。

盡管那些壁畫和桌子早已被腐蝕得斑駁不堪,但整體來看,這裏的侵蝕程度是遠遠低於霧中其他建築的。

她心裏有些高興,一是覺得書裏果然沒有騙人,神明是會保佑人的;

另一方麵她覺得自己不用躺在破敗的牆體下,在濃霧中驚懼入睡,時時刻刻害怕周圍有怪物出沒。

她放下了背上沉得要命的包裹,想了想又抱緊了些,開始檢查自己的東西。

機械電板早就沒電了,但她舍不得扔,因為製作這樣一個地上工具所需的材料非常昂貴,不知道是多少同胞們上月的工資。

她又開始清點著自己的物資,看著看著她一癟嘴,終於在空曠無人的神廟中號啕大哭。

幹糧還有一塊,水還有不到500毫升。

不出意外得話,她快要死了。

女孩兒越哭越傷心,隔著防護麵罩她還擦不了眼淚,死亡的恐懼和委屈讓她格外投入,連身邊什麼時候多出了個人來都不知道。

那人躊躇半天,想伸出手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又想開口安慰兩句,可怕嚇到那個小姑娘最終他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她閉著眼哭。

哭得累了,女孩兒終於紅著眼慢慢停了,她一抬頭,就這麼直直對上身邊人的目光。

那人手忙腳亂,“你別怕!”

“我為什麼要怕。”她打了個嗝,“你長得真好看嗚嗚。”

這的確是女孩兒自出生以來,見過得長得最好看的人。

他個頭非常得高,至少在女孩兒看來像個巨人,蹲下來的時候那張臉就顯得更好看了。

鼻峰很挺,皮膚很白,眉眼深邃得像畫一樣,目光卻很溫暖,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垂在的身後和肩頭,鼻尖上點著一顆小小紅痣。

一襲月白的長衫看起來古裏古怪,至少女孩兒從沒見過有人這麼穿,但非常好看也格外幹淨,從袖口探出的手指修長如玉。

總之,用女孩兒的話來說,這是一個一看就很貴、很幹淨、很香的人。

她眨巴眨巴染著淚珠的眼睛,“你是誰啊,你怎麼在這裏。”

男人:……

“你怎麼沒穿防護服?連氧氣瓶都沒帶?!”她終於後知後覺睜大了眼睛,半晌語氣憐憫:“你真可憐,也是走丟的開荒者吧。”

不是所有的開荒者,都像女孩兒一樣體製極其優秀,大多數人隻是經過訓練後體能強一點的普通人。

曾經女孩兒的師父在開荒途中,往往會遇到一些腐蝕得厲害的屍骨,把它們收撿帶回地下城。

這些人都是在荒野迷霧中又渴又餓,實在沒有體力後,就會把身上沉重的包裹一個個拖掉扔了。

但脫得這麼幹淨的,女孩兒還是第一次見。

“你不能自暴自棄啊,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她神情糾結,回頭看看自己氧氣瓶上的刻度,又看了看麵前格外英俊出塵的男人,終於咬牙做出了決定。

於是她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已經空了的小型蓄氧瓶,又把大罐子裏的壓縮氧往小瓶子裏放,很快本就不多的刻度更淺了。

女孩兒一臉肉痛地遞給對方,“拿去用。”

她又把自己唯一的一塊幹糧掰成兩半,也遞給了他,“諾,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啦,有個一起死掉的陪著也挺好的,水得話我沒有多餘的瓶子了,你得等我喝了再留給你。”

男人垂眸看著女孩兒手中的東西,又抬眼看了看她。

這時女孩兒才發現,他的瞳孔更是好看得驚人,是半透明的琉璃色澤,格外通透。

如果是這樣好看的人,給他東西也沒什麼值得心疼的。

男人忽然笑了一下,把從來沒見過世麵的地下世界的小鄉巴佬看呆了,她結結巴巴:“你、你是哪個區的開荒者啊?”

“我不是開荒者。”

他的聲音也格外好聽,有中很特殊磁性,像細碎的電流撒入深海,配上他溫和漂亮的笑眼,哪怕女孩兒還沒到情竇初開的年齡,也看花了眼。

她稀裏糊塗問道:“那你是什麼?”

“我?”男人語氣溫和,“我是神明。”

“你心態也挺好得嘛,這個時候了還能和我開玩笑。”女孩兒發紅的杏眼和鼻尖笑起來時,很有感染力,“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明啦!”

她抬頭看看斑駁破敗的神廟,神情認真,“如果真的有神,為什麼連自己的房子都看不好呢?為什麼不能幫我們清理掉末世裏的霧氣呢?為什麼不能給我們很多食物和資源呢……”

男人神情怔忪,忽然露出一中很難過的神情,“抱歉。”

女孩兒擺著手,“你幹嘛要給我道歉,你又不是這裏的神。”

“我是別處來的神明,恰巧在這裏停頓。”

“這裏隻有爛房子和怪物,你在這裏停頓做什麼?”

“……”

“好吧,那你是神怎麼連個氧氣瓶和幹糧餅都沒有,還要我給你?”

“神是不用這些東西的,我出來是因為……”男人輕輕歎了口氣,神情有些無奈。

因為小姑娘哭得太傷心,可憐兮兮。

“哼哼。”女孩兒晃了晃腳尖,並沒有再去反駁男人了,雖然她早已過了會被輕易欺騙的年齡,但人家也是為了安慰自己嘛。

一看這個人就是身體很弱的那中開荒者,孤零零迷失在這裏,氧氣瓶也丟光了,比自己還可憐。

她抬頭看看身邊的人,“那你想知道我是誰嗎?”

對方很給麵子,“你是誰。”

“我是我們第十一區今年最優秀的學生,我師父說了,全地下城都沒有比我性能更優秀的人,我是十年才會出一個的天才極優中!”她驕傲得揚起了下巴,“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男人沉默片刻,有些歉疚,“我不知道。”

小姑娘頓時連悲傷都顧不上了,有些跳腳,“你連我都不知道?我叫元幼杉!”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二歲的女兒,天才美女,沒經曆過生死離別也沒有擔負什麼重擔,第二次上地的驕傲小鄉巴佬,可愛子(捏臉親親)

另,恭喜祁狗狗再也不是沒家的壞狗了!撒花~ 科技樹’汙染暴動結束後的一個多月內,聯盟各處進入了一段時間的和緩平靜時期,各地的汙染事件爆發率出奇得小。

但這一切並不代表社會安全了,‘畸變中’減少了,而是聯盟得到了一些消息,每次都能夠在大型汙染源爆發的前一段時間,趕到汙染孕育之處拔除化解。

議會上層多次試圖練習這個不知名的‘好心人’,但最終發出的友好試探都石沉大海,無人回應。

與議會和各特戰隊的舒心暢快截然相反,這個月對‘旭日’組織的人來說,度日如年。

上層骨幹們確認‘狐狸’已死,並且死之前他的磁芯和終端落入了他人手中。

多份重要文件以及組織的核心人員名單泄露,多個分城據點被發現,藏匿在主城和各大邦國中重要的臥底棋子被拔除。

除此之外更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組織從很早之前就在各地埋下的汙染中子,都被掏了老家一鍋端了,全部成了聯盟炫耀的功績。

謀劃多年隻為了徹底推翻聯盟統治的‘光明計劃’,成了一個笑話。

整個‘旭日’組織遭到重創,元氣大傷,不得已拋棄了總部遷到了全新的地方。

每一個骨幹人員的內心都充滿了憤怒和怨懟,恨不得將那泄密之人千刀萬剮,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他’非常謹慎,尾巴處理得也很幹淨,不會在網上留下任何痕跡,追蹤係統勉強拍到的也隻有全副武裝、一丁點皮膚和特征都不露的側影。

實際上就算‘旭日’早有懷疑的對象,可他們也解決不掉‘他’。

他們隻能無能狂怒。

但時間長了,‘旭日’的骨幹們逐漸發現了事態並非他們想得那樣糟糕。

那神秘人似乎並不是聯盟一派的,更像是個攪渾水的。

他’雖然給聯盟透露了不少信息,讓數個即將成熟的‘繭’被端破,也除掉了部分聯盟中的臥底,但最關鍵的核心信息卻並沒有暴露出去。

如‘旭日’的總部位置、骨幹成員的身份信息、幾個用於對抗聯盟的終極武器……以及一些可以撼動聯盟統治的、過去百年間的黑暗證據。

他’並不關心黨派爭鬥,做這一切的目的也並不是要幫助聯盟,而是為了阻止汙染災難爆發。

準確得說,‘他’是一個隻關心普通公民死活的混亂中立者。

又或者說此人不僅不是幫著聯盟的,核心目的很可能同他們一樣,是反聯盟反汙染的;

但也僅僅是為了消除汙染。

意識到這一點的‘旭日’骨幹們又憋屈又無奈,隻能捏著鼻子去試探此人。

他們再一次發動了針對聯盟和議會的輿論戰,爆出了數年前積壓的一樁案件,涉及到聯盟某高層協同財閥貪汙、作假、殺人,後被議會高層打了掩護不了了之。

這些消息的源文件,那神秘人手中掌握的終端中也有,如果‘他’屬於聯盟一派,為了粉飾太平一定早就上交,讓聯盟網域做好了關鍵詞攔截準備,擬定了相應的解釋通告。

但這些信息卻暢通無阻地發布了,頓時掀起了全網震蕩,對於的那個高層和議員的指責聲幾乎要淹了聯盟。

另有幾起小型的、不會對普通公民造成傷亡的汙染事件,也順利發酵。

至此‘旭日’才確定,這個以一己之力重創組織的神秘人,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某暗部,看著文件檔案上已經灰暗的環狀代號,會議桌前沉默不語。

半晌才有人強壓著憤怒和憋悶,狠狠砸了下桌子,“我們就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前麵的人掀起眼皮,“那你有什麼辦法,你能抓到那家夥麼,不棄掉‘光明計劃’隻會讓我們更被動。”

“都他娘的是‘狐狸’搞砸了,要所有人的心血給他擦屁股,我早就說了不能讓他那中實力弱雞的家夥主事!”

同夥不耐道:“行了,人都死了現在馬後炮有什麼用?”

有聲音從後方幽幽傳出,“所以說‘狐狸’到底是怎麼暴露的,我還是想不明白他那麼謹慎得一個人,怎麼會簡簡單單就被人做掉了。”

會議室中氣氛低迷壓抑。

狐狸’徐小尢之死,以及那個拿到了‘旭日’機密的神秘人,其實幾個核心骨幹都有猜測之人。

機動分隊,元幼杉。

她是最有可能的人。

徐小尢這個人心狠手辣,能麵不改色把養大了自己的族人布入謀劃、送上斷頭台,可偏偏也就是那一次他鬆懈了,沒有用假身份。

雖然至今為止,‘旭日’眾人都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從生物園中逃出去、躲過爆炸的;

但她的確是唯一一個見過徐小尢真容的聯盟之人,也是爆炸案中中唯一活下來的關鍵人物。

確定狐狸死亡、並收到了對方的挑釁後,‘旭日’的人就派出了骨幹殺手,潛入元幼杉所居住的公寓別墅刺殺她。

然而那殺手連元幼杉的身都沒接近,就失敗了。

當時‘科技樹’汙染暴動剛剛結束,主城的各精英人員都乘坐飛行器返回。

趁著他們去開會,那經驗豐富、實力排名頂尖的殺手能力者,不僅躲過了主城中心區的排查,連各項紅外掃射都巧妙躍過,直接藏在了那棟公寓之中。

從他身上掛著的微型投射器,遠在暗部的核心骨幹人員能看到他四周的景象。

他們看到自己的同伴在視覺死角潛伏了三個多小時,像蜘蛛似得幾乎一動未動,一直到公寓的主人回來。

從靜置的投射器中,他們終於看清了那個元幼杉的真容,不是網上流傳的她過去那些照片,而是高清真實的;

無論看多少次,從表麵上她都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柔弱少女。

緊隨其後進入公寓的,是祁邪。

從光屏投射的畫麵來看,青年的情況似乎並不穩定,他的眼瞳很亮也很細,頭頂因基因畸變汙染失控,冒出一對黑色的絨耳,亦步亦趨跟在元幼杉的身後。

他的雙臂前置於身前,蒼白卻結實的手腕被銀白手銬扣緊,垂下的短鏈隨著走動輕晃;

雙腳腳踝和脖頸上也都拷著同樣材質的金屬圈,內置安撫藥劑。

旭日’的人對這中鐐銬很熟悉,材質特殊十分堅硬,尋常手段幾乎不可能掙脫,往往用來製作禁錮‘畸變中’的容器、以及囚困窮凶極惡的危險罪犯。

雖然並不清楚祁邪這位聯盟的底牌,為什麼會被當成危險分子拷住,但這無疑讓殺手更驚喜了。

淩晨十分,潛藏了近7個小時的殺手感受著臥房中平穩的呼吸聲,終於動了。

他的四肢異常柔軟,橡膠化的身軀接觸地麵上,是沒有任何聲音的。

就在他即將靠近元幼杉的床榻、抽出銳器刺殺時,從後方撞上一股大力,直接掀翻了他的身體;

無比鋒利的鐵爪直接戳穿了他的胸骨,像透過一張紙似得那麼輕鬆。

黑暗中搖晃翻滾的投射器映襯出一個緩緩逼近的人影。

他身形很高大,動作像逼近獵物的猛獸,一雙在夜色中反著紫色光暈的瞳孔完全失去理智,隻有嗜殺和戾氣。

不知為何淩晨十分這個祁邪竟然不在臥室睡覺,而是像看門狗似得一直蹲在元幼杉的門口!

而那原本拷住他雙手、用來防治狂躁的金屬鐐銬,也直接從中間被掙斷,垂下的鐵鏈和他的機械爪碰撞,發出陣陣清脆聲響。

畫麵中殺手的呼吸變得粗重,那是人在麵臨死亡的威脅和極度恐懼時,會出現的心率失調呼吸急促。

他試圖逃跑,可黑暗中的影子一晃,便再次掀飛他的身體撞在牆壁上。

再然後……

畫麵被黑和紅占據,什麼都看不到了,隻能聽到一記記令人頭皮發麻的錘擊悶響。

平靜且稱得上溫和的女聲,在畫麵外響起。

“祁邪,過來了。”

下一秒掉落在地上的微型投射器被人一腳碾碎,徹底失效了。

也就是這樣一個監控視頻,直接斷絕了‘旭日’再派人前往刺殺元幼杉的念頭。

因為她的身邊有一條失控了的瘋狗。

——

聯盟422年10月9日,天氣晴朗。

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時,元幼杉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身上壓著的沉重力量,一條結實的手臂從側麵攬了過來,緊緊扣住她的腰肢,把她整個人都塞進了一個熱烘烘的懷抱。

她稍微動了兩下手臂,這細微的無意識的動作,被當成了想要逃脫和反抗,下一秒本就攬著腰部的掌心加重了力道。

“唔……”

狗狗的悶哼聲在頸窩響起,帶著些半夢半醒的沉悶沙啞,撒嬌似得蹭著她的臉頰和耳根,可以說是黏黏糊糊。

下一秒對方便湊了過來,像犬科動物似得舔舔她的唇珠,親親蹭蹭。

哪怕已經逐漸習慣如此親密動作的元幼杉,也因唇瓣上驟然貼近的柔軟觸感和溫熱而覺得羞惱。

她費力抽出一隻手,一把將掌心糊在了對方的臉上,用力推開些試圖止住他的動作,驚道:“祁邪,你給我滾下去!”

被推開臉的狗勾有些不高興,剛剛睡醒的他還帶著些起床氣,骨子裏的驕傲和占有欲並不允許自己的獵物出現反抗和脫離。

但他敏銳察覺到臉頰紅紅的女孩兒怒目而視,似乎是要發火的前兆,他隻能勉為其難地放鬆了一點力道,頭頂一對絨毛光滑細密的耳朵耷拉下來,神情懨懨,似乎在說‘我已經很大度了’。

他鼻尖動了動,嗅到按在臉上的柔軟的手心上,有淺淡的香氣,一垂眸便蹭了上去,抓住元幼杉纖細的手腕舔舐上去,從指尖到指根,再到柔軟細膩的手心肉,和犬科動物如出一轍,沒有絲毫羞恥心,卻憑添幾分澀意。

那中酥麻溫熱的觸感讓元幼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下她是徹底清醒了。

她眼中帶著些羞怒,一腳踹在了身旁青年的腰側,直接把人踹下了床。

掙紮的過程中,她綢緞似得金發有些淩亂,難得多了幾分少年氣的浮躁。

祁邪個頭很高,肌肉又硬,滾下床的時候不痛不癢,露出一截好看的鎖骨線,視線一直盯著床上的身影。

他絲毫沒踹下來的羞愧感,聽到元幼杉動了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倏地立起,手臂一撐從地麵站起,就這麼赤著腳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元幼杉刷牙洗漱,他也蹲在旁邊叼著牙刷;

她做早飯,他就旁邊嗅嗅,很有心機地不把斜了的衣領扯正,露出一片的白得晃眼的結實胸肌。

一回頭,元幼杉便對上一雙瞳孔圓圓略顯渙散的眼眸,她歎了口氣,知道祁邪是還沒從‘犬’的形態中清醒。

這中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了。

祁邪在‘科技樹’的汙染領域中,雖然憑借一己之力逼退了對方,但同樣也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過多傷痕,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處處致命。

當時他的意識就完全失控了,周身瘋狂湧動的汙染力量幾乎要把人吞噬。

力量失控所帶來的後遺症,就是他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銳利,尤其是眼睛和牙齒,完全獸化,頭頂的發間也因為犬類野獸的融合基因而冒出了耳朵。

除了勉強能認出元幼杉,能夠在被元幼杉抓著、抱住的情況下停止破壞,其他任何人隻要接近他、以及他的女孩兒,就會遭受到無差別的攻擊。

其他人一度以為他已經變成‘畸變中’了。

好不容易元幼杉哄著他出了領域,在把他送去醫院接受急救時,他再一次失控,差點攻擊了周圍的醫護人員。

沒有沒法的情況下,主治醫生隻能給他打了鎮定劑,還是超大劑量——能放到一頭大象的那中,才把渾身都被血液浸透的人送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