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的時候,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睡了約麼三個小時,季有餘便醒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明明很疲憊卻毫無睡意。
季有餘撐起身體,坐起來靠在床屏上,看著屋內的黑暗,窗外細雨合著寒風輕拍在窗戶玻璃上。
她聽著夜風呼號,輕歎了濁氣。
興許是動作較大,將身旁的人驚動。
“老婆,你怎麼醒了。”簡邦國半撐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
屋內昏暗,隻看得見妻子隱約的輪廓。
“驚醒你了?”季有餘側頭看了看丈夫,柔聲問著。
“嗯,有點。”簡邦國伸手摸向被子中妻子的腿,輕輕的捏了一下。
“你繼續睡吧,我坐會兒。”季有餘輕聲說著。
“一起睡。”簡邦國挪了挪身體,將頭放到妻子腿上,雙手環住她的腰,撒嬌般的蹭了蹭。
“我睡不著~”季有餘歎息般的說到。
簡邦國聽著妻子歎息,溫柔的問著:“還在想爸的事麼?”
這話一出,房間內突然安靜下來,季有餘低下頭輕咬著唇瓣,黑暗中簡邦國看不見妻子的反應,但是他能感覺的她在傷心。
他將環著季有餘腰身的手抽出來,撐起自己身體坐到她旁邊,伸出右手把她摟入懷裏。
季有餘頭順勢輕靠在簡邦國肩頭上,她輕聲喚了一句:
“老公~”
“嗯,我在。”簡邦國摟著妻子的手,不禁往自己懷中收攏幾分。
“要是當初沒有答應爸,而是強硬的讓他做抗癌治療,會不會~會不會~他就能多活幾年了~”
說著,季有餘聲音逐漸哽咽,最後低聲抽泣起來。
聽著妻子低聲壓抑的抽泣,簡邦國心裏抽疼。他柔聲安慰著:“乖,爸他不想受這個苦,這種事沒有假設,也沒有如果。與其日日被病痛煎熬,這樣又何嚐不是一個好的結果。上天還是眷顧他的,沒讓他遭什麼罪。”
“可是~我過不去這個坎,我們明明有能力治的~嗚嗚~”季有餘哽咽著,她心裏自責覺得懊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父親不讓他治療。
“乖了~生死有命,爸已經去了,你再哭再難過他也回不來不是。若他在天有靈,看到你因為這事傷心難過,爸走得也不安心。你是他最寵愛的幺女,他大概最不希望的就是你難過。”
簡邦國輕拍著季有餘的背,柔聲安撫。
他伸手把床頭夜燈打開,將抽紙拿過來抽出兩張紙來,輕柔小心的為妻子擦拭著淚水。
“嗯。”季有餘抿唇吸了吸鼻子,輕輕的點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有餘哭著靠在簡邦國懷中睡著了。
簡邦國輕輕將被子掀開,把季有餘抱起來小心翼翼的放下。興許是這樣驚動了她,季有餘睡夢中微微皺起眉頭。
看著那顰蹙的眉間,簡邦國用手輕輕撫平,俯身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季有餘眉間。
那平穩均勻的呼吸和安靜柔和的睡顏,讓簡邦國心裏才安定下來。他靜靜的看著妻子安靜如嬰兒般的模樣,這幾天緊繃的神經也有了些許鬆懈。
簡邦國捂嘴打了個嗬欠,覺得也有些困了。
他躺下抱著季有餘,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晚安。”
第二天一早,六點左右公墓的靈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