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她空蕩蕩的耳垂。
“為這個生氣?”喬紗從口袋裏掏出剩下的一隻耳墜,無足輕重的說:“不小心丟了一隻。”她手一鬆,將那隻耳墜丟在了希爾的懷裏。
希爾看著被她隨手丟棄的耳墜,愈發的惱火,她根本不知這對耳墜的價值,他花了多少心血才買到手來送給她。
他也並不是為了不小心的遺失而生氣,她就是把所有珠寶都扔了也沒有什麼。
可是。
他氣的將她拽到懷裏,“那隻是不是在這裏。”他攤開了手。
她踉蹌一下扶住了他的膝蓋,看見了他掌心裏的另一隻綠珍珠耳墜,“怎麼在你這裏?”
她臉上沒有一絲驚慌。
“因為被蘇裏亞撿到了。”希爾盯著她的雙眼,“蘇裏亞剛才交給露娜,讓她還給你,並讓她轉告你,你和他的約定不作數。我的繼母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隻耳墜在蘇裏亞手上?”
狡猾的蘇裏亞,以為這樣就能拒絕她?
“我故意的。”喬紗隻挑了想回答的說:“我故意讓他撿到我的耳墜,原本打算等一會兒去找他討要,幫你想陷害他。”
“幫我陷害他?”希爾擰緊了眉頭看著她。
“對啊,你不想讓他身敗名裂,被神學院開除,前程盡毀嗎?”喬紗無比坦誠的對他說:“趁著神教父今晚在,讓神教父親眼看見蘇裏亞和自己的繼母不軌,他不就完了?”
希爾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無法相信這話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你要去勾引自己的繼子?”他氣的聲音都在發抖:“你是幫我?還是……你本就愛著蘇裏亞!”
“你抓疼我了,希爾。”喬紗皺皺眉,看向他抓著她的手。
希爾下意識的一鬆,她就像魚一樣逃開了他的手掌,居高臨下又無所謂的對他說:“他又不是我引誘的第一個繼子,拜托希爾,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你要和我談高尚的愛情嗎?還是你以為,我對你是出於愛情?”
她擺出了一個“要命了”的無奈表情,“你在吃哪門子醋?”
希爾愣坐在輪椅裏,他渾身都在發抖,為她為自己,他當然知道她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可是……他以為她對他,是有些特別的,至少是有那麼一點點愛慕在的。
可是這一刻,他發現,他錯了。
他吃哪門子醋,他有什麼資格吃醋,對她來說,他和蘇裏亞一樣,都是可以被她利用的繼子。
“當然,你是不同的。”她垂下眼,伸手托起他的臉,“我們狼狽為奸,相依為命,而蘇裏亞隻是敵人,我一定會幫你拿到指環。”
他望著她愈發嬌豔的臉,忽然笑了,為可悲的自己,因為他發現,哪怕是她這樣說,他也會開心,至少她把他當成相依為命的人。
他依偎在她的掌心裏,望著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溫暖的懷抱讓他想落淚,“不要……”
他緊緊摟著她,仰起頭用發紅的眼眶望她:“不要去引誘蘇裏亞,好嗎?”
他像個可憐的少年,哀求她:“我會找別的仆人,找誰都可以,去引誘蘇裏亞,但求你不要去……”
喬紗輕輕撫摸他微卷的發,欣賞他的哀求,原來惡人也會有真心的呀。
“好吧,希爾,我總是對你心軟。”她一麵無奈的答應他,一麵在心裏想:那怎麼能行,她得親自上。
101輕輕歎氣,惡人自有惡人磨。
雨下的不大,無聲的閃電卻一下趕著一下。
-----
希爾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他知道蘇裏亞沒那麼好上當,就將他的所有茶水裏都下了鴉鴉草的汁液,甚至連他的浴缸裏也滴上了鴉鴉草汁液。
他安排女仆脫光了躲在蘇裏亞的浴室裏,等到蘇裏亞碰了鴉鴉草的汁液,有些犯暈的時候再出來抱住他。
不用蘇裏亞真對她做什麼,隻要兩個人脫光了在浴室裏。
那時候他就安排人引神教父去找蘇裏亞。
一男一女光溜溜的在浴室裏,女仆隻要哭著咬定,蘇裏亞強行玷汙了她,就足夠了。
這足以讓蘇裏亞被趕出神學院,甚至足以讓神教父收走他的神力,光明聖神的使者怎麼能是強占女人的罪人。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蘇裏亞。
蘇裏亞沒有喝下茶水,他在走進浴室之前就感知到了浴室裏有人,他坐在浴室外對裏麵的人說:“希望你穿上衣服自行離開,我不想喚來大衛讓你難堪。”
裏麵的女人哭了起來,她哭著說:她也是被逼無奈,她如果不這樣做,希爾少爺會殺了她。
蘇裏亞輕輕歎氣,“你走吧,明天我會讓大衛安排你別的地方工作,希爾不會找得到你。”
那女人千恩萬謝的穿好衣服,逃出了他的房間。
蘇裏亞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裏坐了一會兒,窗戶外的小雨讓空氣變的又悶又潮濕,他嗅到一股奇異的香味,目光看向了房間角落裏點著的熏香。
他從來不熏香,如今那香味令他頭腦發昏。
希爾連熏鴉鴉草的法子也想出來了。
他起身想去浴室裏洗把臉,剛走到浴室門口,腳底板便是一痛。
他垂眼看見地上的一排朝上的釘子,漆黑的釘子穿過他的鞋底,紮進了他的腳掌裏。
這也是希爾想的嗎?他為了對付他,煞費苦心。
蘇裏亞慢慢將釘子拔了出來,殷紅的血流在地上,那痛感之中隱隱約約傳來酥麻感,很快他的腳掌就沒了知覺。
他腦子裏的昏沉感更重了。
釘子上,也塗了鴉鴉草?
蘇裏亞伸手扶在了牆壁上,想用神力迫使自己清醒起來,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影子——
纖細的女人影子,一雙光著的腳朝他走過來,往上是裸露著的光潔小腿,綠色絲綢下若隱若現的大腿……再往上,是領口巨大的睡裙,包裹著嬌軟的身體,喬紗站在那裏,她望著他,叫他的名字:“蘇裏亞,你怎麼了?”
她怎麼會在這裏?明明之前他已經檢查過他的房間裏再沒有其他人了……
他的感知出錯了?不可能……
神的感知自然是不會出錯。
喬紗是被101傳送過來的,101如今對傳送這個功能,已經非常可以接受了。
101無奈,它隻是為了盡快完成任務,它越來越擔心宿主會把這個世界攪合的天翻地覆。
蘇裏亞在確認眼前不是自己的幻覺之後,轉身想離開。
“蘇裏亞,你不想和我談談嗎?”喬紗在他背後突然說:“談談你的母親,是怎麼被你父親殺死的。”
蘇裏亞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你知道些什麼?”
這就是101說的,他還未褪去的“人性缺陷”吧,他仍然對母親保留著感情。
那他就有憎恨的能力。
“我知道你父親殺了艾娃夫人。”喬紗也不故弄玄虛,直接告訴他,“他懼怕綠裙子的女人,因為艾娃夫人被他殺的時候就穿著綠裙子,像我現在穿的這樣。”
她朝他走進,光著的腳踢開了地上的釘子。
“叮叮當”的聲音,傳入蘇裏亞的耳朵裏,格外清晰,他感覺自己在出汗,不正常的出汗。
他凝住心神,用神力將體內的那股酥麻感,隨汗液、血液逼出去。
“至於是為了什麼殺死艾娃夫人,我沒能問出來。”喬紗的聲音忽然近到了他耳邊,“我隻聽他發瘋的時候咒罵希爾,說是為了他,為了他母親……”
太近了。
蘇裏亞猛地睜開眼,後退數步想要離她遠一點,她伸出軟綿綿的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小心一點,有釘子。”她擁抱著他,像美麗的花朵為他綻放一般,在他眼睛底下綻放。
蘇裏亞凝住的心神,有一瞬間渙散在她的身上。
“你的腳要是傷的太厲害,就不能跳第一支舞了。”她踢開他腳邊的釘子,“那怎麼行呢。”
他錯開眼睛,再次凝神,要推開她,可她身上滑溜溜的,他伸手不知該推她的哪裏,隻能後退,“我並未答應這件事。”
“你默許了。”喬紗又朝他逼近,說:“神怎麼可以毀棄諾言?”
“我沒有答應。”蘇裏亞再次後退。
“沒有拒絕就叫默許。”喬紗步步逼近,將他逼到牆壁跟前,望著他說:“你明明可以明確拒絕,可是你沒有,因為你覺得沒人可以贏得了你,蘇裏亞你得為你的自大買單。”
自大。
蘇裏亞皺眉看住她,“你為何一定要和我跳第一支舞?你是……我父親的妻子,我的繼母,和我跳舞對你沒有好處。”
“蘇裏亞,你在擔心我嗎?”喬紗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真讓我感動。”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裏亞將眉頭皺的更緊。
“你就是。”喬紗打斷了他,“我說是就是。”
跟她沒有禮可講。
蘇裏亞明白,他體內的鴉鴉草漸漸失去效用,窗外的電閃雷鳴也讓他越來越清醒,“我不會和任何人跳舞,喬紗。”
喬紗卻沒有生氣,她突然抱住了他的腰,踮腳猛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猝不及防。
蘇裏亞吃痛的張開白光要攤開她,浴室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蘇裏亞,你找我?”
是神教父的聲音,“門沒關,我進來了。”
蘇裏亞吃驚抓住了喬紗的肩膀,她立刻便說:“如果你推開我,我就喊了,繼子和繼母在浴室裏摟摟抱抱,身上還有不明的吻痕,你猜你的神教父會怎麼以為?”
101比蘇裏亞還要震驚、無語,那是咬痕。
“蘇裏亞?你在浴室嗎?”神教父的聲音就響在門外的臥室裏。
蘇裏亞忙捂住了她的嘴,第一次對神教父撒了謊,“是,請您在門外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