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太陽越來越烈, 晨起賣菜商販已經收了攤,換成了各樣雜食、小玩意商販,樓下不知道哪裏來飯菜香鑽進窗戶。
“您一定餓壞了。”蘇卿已經命掌櫃早早備好了飯菜, 這會兒一樣樣地端上來。
喬紗確實餓了,昨夜過來就隻喝了一碗肉湯, 沒再囉嗦,埋頭隻一門心思吃飯。
蘇卿在一側熟練地為布菜, 魚刺細細地挑出來,湯慢慢地吹涼,放在手邊。
伸伸手,他就遞帕子過來。
喬紗著掌心裏帕子慢慢笑了,如果不是蘇卿這個角自帶“伺候女皇”屬, 他就隻能是小奴隸。
除了小奴隸誰還會這般懂得伺候?
抬眼他,他低著頭在青瓷小碟子裏耐心地挑著雪白魚肉, 鴉睫蓋在眼瞼上,眼尾顆朱砂淚痣格外動人, 他手指細長有力,每個骨節都是漂亮。
見他耳垂上耳洞,喝了一湯問他:“你耳洞是小時候扮女孩時紮嗎?”
他頓了一下, 掀起鴉睫瞧,溫柔地“嗯”了一聲:“滿月就紮。”
“滿月就紮耳洞?我好像忘了多東西。”喬紗對這個世界設定新奇, 每個女孩兒出生剛滿月就紮耳洞嗎?
他將魚肉盛在勺子裏放在碗中, 沒有隱瞞地告訴:“沒係,您忘我慢慢告訴您。”
喬紗邊吃魚肉邊聽他說, 原來這個世界孩子出生就要報戶,生女兒會獎糧食一擔,生兒子就需要去登記戶地方領取一種丸。
這種丸每年每個男童要吃一次, 大概就像原本世界裏驅蟲,但不同是,這還有一部分功效是改變質,讓男人可以生育。
這滿月開始吃,吃到十五六歲,男人某個部位會結出“處、子環”,這表明他已成年,可生育,一旦他與人發生係,處、子環就會消失,所以這個世界裏也經常用這個東西來“驗明清、白之、身”。
沒了處、子環男人就不再是貞、潔之、身,會被罵得抬不起頭。
所以這個世界裏小教導男人,貞、潔比命大,要潔身自愛。
而這種丸服下會有幾天腹痛虛,所以男人小就沒有女人質好,他們小教養也是學會持家,日找個好歸宿比上學堂有出息——學得好不如嫁得好。
所以學堂裏幾乎都是女孩兒,並非是鳳朝嚴禁男子上學堂,是這個環境下,大家都認為兒子上學沒用,隻有女兒才是家裏依靠,隻願意將錢全用在栽培女兒讀書、騎、習武上。
喬紗窗戶放眼望出去,街上瘋玩奔跑孩子大多數是女孩,們各個曬得黝黑結實,光著小腿和臂膀全是肌肉。
蘇卿說,其實這個世界裏女人也可以生育,們依然具備生育質,們可以選擇生育,或是讓們夫郎生育。
但幾乎沒有女人選擇生育,除了因為痛苦,也因為十月懷胎、之母喂養,耽誤們養家糊,們有更重要事情去做。
像樓下些侍衛,們更重要是建功立業。
“們有得選,們可以著釵裙生女育兒,也可以穿戎裝保家衛國。”蘇卿輕輕說:“但鳳朝男人沒有,他們生下來就被教導著成為好夫郎、好父親,生育是他們職責。”
說不清心裏感受,這個世界完全是男女顛倒,男人所經曆不就是每個世界裏女人習以為常嗎?
知道或許這根本算不上真正“女尊”,隻是對調了環境立場而已,可是竟有一種“出了一惡氣”爽感。
或許這隻是一種補償心理。
“我母親希望我能擺脫對男人束縛,像個女人一樣自健康地活著,所以隱瞞了我別。”蘇卿對沒有絲毫隱瞞,“我出生起就被當作女孩在撫養,早早地紮耳洞,不吃丸,使我不改變質。”
喬紗再次向他,他確實與樓下些男人不太一樣,他雖生得雌雄莫辨,但他修長而健康,衣袖下手臂是結實,他就像其他世界裏男人一樣,是健康。
而樓下男人消瘦白皙,適合生育但恐怕連弓也拉不開。
也就是說,若是不給男人吃丸、設限、洗腦,他們是可以像蘇卿一樣變成健康正常男人。
房門被敲了敲。
有人推門進來,朝喬紗跪禮道:“陛下,還請您速速回宮,太鳳主恐怕撐不了幾日了……”
喬紗向人,一個大俊秀女人,年紀起來三四十樣子,頭發束起,穿著一身褐紅袍服。
這是內閣大臣,朗月,一直是女皇心腹,幼年時曾經親自教習過女皇,是太鳳主一手栽培出來。
而中太鳳主是指女皇,上上一任女皇陛下。
朗月一直候在門外,眼著已是中午女皇還沒有要出來回宮意思,才忍不住進來。
朗月再抬起頭喬紗,目中滿是焦急,與說太鳳主病重,一直在宮中苦苦撐著喬紗回去,若是再耽擱隻怕連最一麵也見不上了。
不滿地向蘇卿,說蘇卿故意帶陛下在此地逗留,不知道安什心。
喬紗不用猜測也知道朗月與蘇卿不怎對付,事實上蘇卿裏得到信息來,滿朝文武都與蘇卿不對付,因為他是男人,文武百官沒少彈劾他,若非當初太鳳主首肯,蘇卿如何也站不到朝堂上。
喬紗記得蘇卿和說,這位太鳳主如今已經九十多歲,此生男寵數以百計,卻沒有立,理是沒有男人可以坐在身側。
對這位鳳主感興趣,當即動身離開了一品樓,卻沒有立刻隨朗月回去,而是回了一趟初一住破爛房子,想帶他一同回去。
可初一已經不在了。
院門開著,房間裏空無一人。
蘇卿找到鄰居問,說是剛離開周秀就帶人過來抓走了初一。
喬紗站在院子裏皺著眉不說話。
說蘇卿主動過來問,“陛下,要不要去將他找回來?”
喬紗抬眼隻著他,他一定是該亞對不對?
“陛下!”朗月卻著急得一刻也不了,撩袍跪下道:“您要為了一個男人逗留,耽誤見太鳳主最一麵嗎?不過是個以侍人男人而已!”
喬紗垂眼著,這個世界太奇妙了,好像真正“在上”,低頭去,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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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天黑了下來。
路西法身上出了許多了汗,他如今更燙了,不止是燙,肚子裏擰著似痛,胸也酸痛得厲害,像是墜著兩個石頭。
發燒是這樣嗎?
他沒有生過任何病,不清楚這具身到底要怎才能快些好起來,隻將自裹緊,強迫自入睡,試圖讓身自我修複。
但他實在是太痛苦了,昏昏沉沉,睡一會兒,醒一會兒,直到外麵天越來越黑,有人推開門進來。
他在這一刻竟然無比地希望,進來是喬紗,無比地希望喬紗將他錯認成小奴隸,他隻想盡快贏,立刻脫離這個荒謬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