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和尚就簡單了?”白玉堂覺得挺好奇,“貓兒,你有法子。”
“那是。”展昭伸手一拍胸脯,“地頭蛇在此!”
“地頭貓還差不多。”白玉堂搖了搖頭,跟著展昭出門。
兜兜轉轉,展昭帶著白玉堂到了開封府最大的一座寺廟門口——青山寺。
青山寺的老和尚白玉堂也熟悉。門口一個掃地的小和尚一見來的是展昭,立馬樂了,跑上來“阿彌陀佛,展施主,白施主。”
展昭一拍他肩膀,“小靜誠,你家戒嗔大師在麼?”
叫靜誠的小和尚打了個稽首,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來,“展施主,還用問麼?那癲僧這會兒估計在後院喝酒吃肉呢。”
白玉堂聽著都新鮮,忍不住問展昭,“和尚還能吃肉喝酒的?”
展昭對他眨眨眼,“所以說是癲僧呐。”說完,往後頭走去了。
青山寺的後院是一片菜地,菜地後頭是瓜田。平日菜地裏頭有青山寺的小和尚們種著莊家,後頭瓜田卻沒什麼人走動。搭了座小屋,住一個看瓜地的人……這也算是整個青山寺裏頭最閑的一個差事了。看瓜地的和尚就是戒嗔,酒肉和尚,瘋瘋癲癲,整日胡作非為。
青山寺裏所有和尚都不知道戒嗔是怎麼來的。七年前他突然就出現在了廟裏。當時他傷得很重,天還下著大雨,他就像死了一樣躺在門口,還哭天搶地的,像是經曆了什麼大的不幸。青山寺的方丈救了他,等他暈了足足四天後醒過來,就變得孤僻沉默,雙眼也死氣沉沉,就留在這裏做了和尚。
方丈說他心中有鬱結,讓所有的和尚都不要幹涉他的生活,讓他自己慢慢想通。可惜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想通。
從那日之後,再沒有人提起過他姓名、身份、曾經。他也不說話、不跟任何人交往,每日我行我素喝酒吃肉。
唯一的優點就是,他的瓜真的種得很好,香甜可口,又大水分又足。
曾經有幾個小和尚想找他麻煩,但最終自己怎麼飛出瓜棚的,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打這兒之後,再沒人進來偷瓜吃了,直到五年前,一個初來開封的年輕人跑來瓜田吃瓜,叫他逮了個正著。
戒嗔出來要抓住那少年,不料他靈得跟隻貓似的,半晌沒抓著他,眼睜睜看他吃完了一個瓜,就當著自個兒的麵。
戒嗔勃然大怒,那少年竟然還湊到他身邊,用他的一袖子擦擦滿是西瓜水的手,還嘖了一聲,“大和尚,該換衣裳了,你這僧袍都讓你穿成氈子了。”
戒嗔雙目一瞪,抬手又是幾拳頭。
那少年東躲西竄,順便還挑瓜,“哪個好些?我還要挑兩個。”
“你個囂張的小賊!”戒嗔可算是發話了,也許是因為太久沒說話,突然被逼急了憋出一句,嗓子都是沙啞的。
“哦!原來你當我是賊啊。”少年伸手一攔他,“我是方丈的客人,他跟包大人正下棋呢,跟我說這裏的瓜甜,讓我吃了還要再摘兩個去井裏冰鎮。”
戒嗔微微一愣,“方丈讓你來的?”
“可不是。”那少年一臉鬱悶,“嗨呀,那老和尚還騙我說這裏有個可好玩的小朋友,叫我來逗一逗,小朋友哩?”
戒嗔盯著少年看了良久,這人一臉笑容明媚,看到他的時候他就覺得納悶,為什麼呢?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的人那麼開心,而且開心得光明正大理所當然,有些人卻是永遠的苦悶,而且苦悶得沒有盡頭。
“你笑什麼!”戒嗔越看他笑越是不痛快,吼了一嗓子。
那少年眨眨眼,伸出兩根手指戳戳自己的嘴角,“我娘說我生的是天生笑臉,我本來就長這樣啊!”
“放屁!”戒嗔一指他,“不準笑!”
那少年生性似乎相當的頑劣,對著他呲牙,“偏笑偏笑,你不服氣就哭啊!”
“臭小子!”戒嗔一腳踹過去,那少男直接踩著他膝蓋跟爬樓梯似的從他腦袋頂上踩了過去,落到了一顆瓜上繼續對他呲牙,“就笑!”
戒嗔早已看出這少年功夫奇高,也不接著跟他耍最脾氣了,從瓜棚抽出刀來,要跟他打一架。
“唉!”少年此時挑了兩個瓜,蹲在一個瓜上,腰眼裏還插著一把劍,“我給錢還不成麼?你別亂來啊!”
“少廢話!”戒嗔抽刀就砍,那少年左躲右閃,還順勢踢走可能會被戒嗔砍壞或者踢到的西瓜。戒嗔打了半晌,最後累得一屁股坐在瓜田裏,決定不打了。那少年根本就是貓兒轉世,而且輕功氣高,估計追一天都抓不到他一根頭發。再一看手邊,竟然已經堆了一座瓜山。回頭一望……好家夥!整片瓜田的瓜都被收起來了。堆到一起的瓜一個不亂、一個不破,每一個都圓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