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0章 19 愛呀(1 / 3)

展昭自從少年時進了開封府之後,也算是成了公認的有為青年,從那時候開始,提親的人就沒斷過。不管是找了媒人來說親的,還是江湖上自個兒碰上的、男的女的美的醜的、有趣的討厭的有錢的困苦的,來了一批又一批。但展昭始終都覺得——談情說愛什麼的,是個虛無縹緲的事情。

展大俠沒遇上白五爺那會兒,天真無邪著呢,可不是現在這樣整天炸毛。那會兒的展護衛,用開封府廚娘的話說,那叫吃好睡好精神好,每天笑盈盈的,還有些孩子氣。

早晨,經常可以看到展護衛端這個茶缸,竄上開封府最高的屋頂,邊漱口邊看風景,水在嘴裏咕嘟咕嘟晃蕩兩下,噴到院子裏頭種的那些個花花草草上。有時候哪個倒黴的從屋簷下邊經過,難免被啐一身。至於是展大俠故意啐你還是無心之失,也無從追究。最長被噴的就是龐太師,反正等他抹幹淨水再抬頭找,哪裏還有展昭的影子,連根貓毛都抓不見。

還是用包大人的話說,這叫死無對證!

洗漱好了,清清爽爽的展護衛,會晃晃悠悠地出門尋街去。這世上好事幹不完,壞事也幹不完,好人遇著的不少,壞人更是源源不斷。展昭每天都很忙,懲奸除惡維護正義這事兒,從堯舜禹那會兒就有了,好幾千年壞人還沒抓幹淨呢!

展昭想在開封府待著的時候,就算開封府的毛賊們倒黴。若是在開封待煩了,就跑去遠點的地方逮些江洋大盜。總之日子有也是過,沒有也試過,在那個時候,展昭認為最有趣最開心的事情是抓賊,救人,他認為完整的人生就是這些個好事情組成的。他最不明白的,就是為啥總也有些人會為個不相幹的人愁眉苦臉的,憂心個什麼勁呢?談情說愛之類的,悶,一年四季對著同一個人,說來說去就那麼個“愛”字,有什麼好說?

在別人看來,展昭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他總是這麼笑眯眯的,什麼難事兒都不放在心上,手到擒來。別人家的小子都追著姑娘跑,唯獨他,幹大事!開封府的大人,時常會跟自家不肖子孫說,“看看人展大人,以後要學他,活得有出息!”

隻是在展昭看來,所有人都差不多,什麼叫有出息,什麼叫沒出息呢?幹大事忙忙碌碌是有出息,談感情恩恩愛愛是沒出息?他搞不懂,也不想懂。。

什麼人叫好脾氣?什麼都不在乎的人,才叫好脾氣。

就好比說吧,一個胖子從展昭眼前晃過,展昭會覺得,好多肉,摸起來手感估計不錯。一個瘦子從他眼前走過,他回覺得,好瘦!碰著一定膈人。一個醜八怪從他眼前走過,展昭覺著那人好認,一個美人從他眼前走過,展昭也覺得這人好認。一個壞蛋從他眼前走過,抓起來關開封府大牢!一個好人從他眼前走過,走就走唄,各走各。展昭什麼都不在乎,再用包大人的話說——展昭其實看起來是個最熱心腸的人,但事實上,他的心是冷的,總有個地方,不熱乎。

直到白玉堂的出現,接著用包大人的話講,展昭的脾氣開始時好時壞了。

每當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幹了什麼得意的事兒了,展昭就會抿著嘴笑了,和以往的笑容不同,笑的花樣翻著個兒往上漲,壞笑

奸笑、幸災樂禍的笑、抽著嘴角笑……各種款式的笑,讓展昭原本就討喜的一張笑臉,越發生動起來。

早晨,兩人會一起上房頂蹲著,拿茶缸漱口順便澆花。今兒個若是鬥嘴吵架了,那麼一個站這頭,一個站那頭。沒拌嘴說到一起了,就蹲得特別近,胳膊挨著胳膊。不過,無論站位,被澆的,永遠都是龐太師。

白玉堂沒在的時候,展昭端著茶缸的時間會更久一些,還總往城門口的地方撒麼,那神情,跟隻等玩伴兒的貓似的。

這時候的展昭明白了,所謂的愛呦,抓心撓肝的,小事情特糾結,糾得人腸子都疼了。

……

相比起展昭,白五爺的變化可能更加大一些。

原先的白玉堂,與展昭正好調個個兒,他脾氣不好。一個人脾氣好因為什麼都不在乎,那脾氣不好呢?也因為什麼都不在乎。

遇見好人,白玉堂不在乎,關他屁事。遇到壞人,白玉堂還是不在乎,看著煩,揍一頓拉到。遇到胖子,關他屁事,遇到瘦子,依然關他屁事,遇到美人,沒留神看,遇到醜人,還是沒留神看。

早晨起來,也沒什麼事要幹,出去隨便走走吧,說不定能遇到個什麼特別了不得的新鮮事,打發打發時間。

陷空島的屋頂上,可看不到白五爺蹲著漱口,鬆江府的大街上,也看不到他晃晃悠悠買吃的,隻有端著個白玉酒杯靠在畫舫欄杆上打盹的那個白影,遠遠看過去,跟個仙兒似的。什麼姑娘小子,跟都跟不上,隻好躲遠了偷瞧。

那時候的白玉堂,是武林裏頭,人們津津樂道的一個傳奇,是坊間傳聞,隻有畫兒上,才能瞧見的貴公子。

直到白玉堂遇到了展昭,用盧大嫂的話說,玉堂的脾氣,變好了。

若是白玉堂說了明早要去開封,那準保是半夜就起程了。

每當他和顏悅色回到陷空島,定是展昭也跟來了,若換做黑著臉回來肯定拌嘴了,於是就能看到陷空島滿屋頂跑白影,追得大貓小貓到處亂竄。

白玉堂開始區分好人壞人了,壞人要抓,丟進開封府大牢裏,好人麼……跟展昭比比,也不算多好。胖子從他眼前走過,他會想,這人也沒那貓能吃啊,怎麼人家那麼多肉?瘦子從他眼前走過,他又想,這人一定和展昭一樣是個勞碌命!美人從他眼前經過,白玉堂覺得沒展昭順眼,醜人從他眼前經過,他指給展昭看,換來那人忍笑一個白眼——不許取笑別人!

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竟然跟著展昭上房頂撒潑吐漱口水,第一次進開封府參觀的四鼠目睹了這個奇跡,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白玉堂僵硬冰冷的麵上,開始有表情的,笑也好怒也好,和展昭的特別配套,都不用藥引子,兩人要犯病就一塊兒犯,拌了嘴不到一盞茶又膩到了一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