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知道展昭他們身份,既然人家問,就答得清楚些,道,“王家兩兄妹父母死後就和王老頭相依為命了,爺孫感情很好。這老王頭吧平日人挺正常的,就是偶爾會犯瘋病,成日胡說八道。特別是打雷下雨刮大風,隻要天氣一變他就犯病,說什麼要變天了,大難臨頭了,大家趕緊躲起來。這幾天村裏鬧病,老頭更加不對了,瘋得小王兄妹兩都拿他沒辦法了,本來想著等公孫先生什麼時候有空給老爺子瞧瞧呢,這不又跑了!”
正說著,就聽剛才那個大嬸又砸鍋嚷嚷開了,“找著啦找著啦,躲西邊小樹林裏頭了,大家都散了吧。”
夥計一攤手。
展昭還替那老漢心驚呢,“真該好好看牢了,萬一不小心掉井裏就麻煩了。”
“展大人,那你可不必擔心。”夥計嘿嘿樂,“這老王頭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井,別說靠近了,連看都不敢看一眼,所以絕對不會掉井裏去的。”
說完,夥計就回去店鋪幫忙了。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心,展昭和白玉堂邊往城門的方向走,邊就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頭。
兩人正往外走,迎麵,看到公孫又回來了,這次不止他自己,身後還跟著小四子,還有一個車隊。
車隊運的是新蒸好的螃蟹,正挨家挨戶分呢,特別有小孩兒的人家多分兩個,趙普知道西北這幹旱地方,好些人一輩子都沒吃過螃蟹,於是這次借花獻佛,跑來做好人了,順便給村民壓壓驚,告訴他們不是什麼疫症,不用擔心。
“爹爹,看。”小四子看見展昭和白玉堂了,就指給公孫。
公孫提著個藥箱子,正滿大街轉悠找還沒吃解藥的人呢,看見兩人,上來問,“查到線索沒?”
展昭和白玉堂搖頭。
“對了。”白玉堂就問公孫,“有沒有什麼瘋病,是逢打雷刮風就發作的?”
公孫愣了愣,皺眉,“哈?”
“白白,瘋病的話,受了刺激才會發作呢,如果硬要說規律,那春秋兩季發作多一點,特別是春天開花的時候。”小四子回頭問公孫,“對不對啊爹爹?”
公孫點頭。
展昭就將老王頭的情況說了一遍。
公孫是個醫癡,見到怪病當然要去看看,於是一行人問了老王家的地址,發現不遠,便趕了過去。
在一個僻靜的小院門口,展昭等人看到了正在淘米的王家小妹。
“咦?”王小妹抬頭看到眾人,很是驚訝,“大人們怎麼來啦?”
展昭就問她,“你爺爺找到沒?”
“找到啦。”王小妹一眼瞧見了公孫,趕緊說,“公孫先生,給我爺爺瞧瞧病吧,這回怎麼就那樣嚴重啊!”
公孫一聽正合他意,就讓小妹帶路進屋去。
此時,小王在院子裏,正坐著歎氣呢,聽外頭小妹歡呼著說公孫先生來了,他樂得蹦了起來——總算看著救星了。
眾人進到院子,就倒門口探視老王。
打開門往裏邊一看,床上沒有老王的蹤影,展昭皺眉,心說不是又跑了吧?
“應該是躲起來了。”小王無奈地指了指床邊一個大大的樟木箱子。
展昭一驚,“躲箱子裏了?”
“別悶壞了啊!”公孫趕緊讓小王開箱。
小王過去開箱子,邊說,“不用擔心,這箱子是爺爺自己弄的,蓋子透氣,他總說要是發大水了可以躲在裏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最後看公孫。
公孫也覺得奇怪——這老王,疑神疑鬼的。
“發大水?”小四子好奇,問一旁的王小妹,“這邊是大漠喔,怎麼會發大水?你們是江南來的麼?”
“不是啊。”王小妹也頗為無奈地搖頭,“我連條大點兒的河都沒見過,但是爺爺一見下雨就說要發大水了,還不準在家門口鑿井,害得哥哥每次都要跑老遠去挑水。”
“他怕水啊!”小四子摸著軟乎乎的下巴想了想,“我知道了,是不是曾經失足落水過?”
“也有這種可能。”公孫點點頭。
這時候,就見小王打開了箱子。
開箱的一瞬間,便聽到了刺耳的尖叫聲。
眾人都一皺眉。
小四子身後跟來湊熱鬧的石頭也嚇了一跳,叼住小四子的衣領子就要把人塞進肚子底下。
“別緊張別緊張!”小王趕緊對眾人擺手,邊吩咐小妹,“阿妹,開窗!”
王小妹快手快腳打開了窗戶,陽光投射進來,老王才漸漸地安靜下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病得不輕啊!
公孫見這老頭雙眼清澈,體魄似乎也挺強健,不像是有病或者混沌糊塗的樣子啊。而且人若是瘋癲,基本怕光,應該更適應陰暗房間才對,為什麼他是相反的呢?
“爺爺,你出來坐坐,公孫先生給你看病呢。”小王往外拽他。
“乖孫啊,你去外邊給我看看,鬼兵來了沒有!”老王邊推他,邊對小妹招手,“乖孫女,你跟爺爺一起躲起來,一會兒大水就來了!”
小王無奈,往外拉老頭,“爺爺,你別胡說了,什麼鬼兵啊,快出來。”
“不行啊!”老頭扒著箱子執拗地搖頭,似乎驚慌失措,“黑風過,大水到,要變天了!變天了!”
小王尷尬地看著公孫,那意思——就是這情況了。
展昭瞧了白玉堂一眼——鬼兵什麼的,耳熟麼?
白玉堂皺著眉,點了點頭。
公孫就問,“你爺爺病了多久了?”
“不知道啊,我出生他就已經這樣了,爹娘死得早,我們也問不著。”
見老頭在箱子裏不出來,公孫對小四子指了指他,“小四子,把這個爺爺弄出來。“
“喔。”小四子跑到箱子旁邊趴著箱子瞧老頭,隨即送上一個甜美的、大大的笑容,一把摟住他胳膊,“爺爺,出來坐哇!”
……
眾人沉默半晌,那老頭忽然站起來,乖乖跟著小四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