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門口,轉過頭,冷然看著從隔壁房間裏出來的高遠。
高遠迎著她的目光,跟她對視了一眼,然後緩步走了進去。
小文的爸爸見他進來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低聲問他,“老爺子的後事,該怎麼辦?”
父親的事,昨天晚上高遠知會過他的,父親也已經跟他講得很明白了,所以今天早晨看到父親離世,他並不驚訝,隻是悲傷。
老爺子跟他說了,隻有他能鎮住這裏,隻要他的遺體下葬,就能護佑兒孫,高家就不會再有人橫死了。他對此半信半疑,但是話是高遠說的,他知道高遠在家族中的身份,他說的話必然有他的道理;而父親的決定也容不得他反駁。他除了接受,別無選擇。
“把靈棚搭上吧,按照正常程序發喪。老人的遺體不要火化,就埋在院子裏那顆大槐樹下入土為安,接受子孫的供奉。”高遠說道。
小文的父親答應了一聲,開始張羅著給老爺子準備後事了。
他先給村長打了電話,讓他幫忙找幾個人過來搭靈棚。
村長聽說老爺子沒了,在電話裏半天沒動靜,遲疑了半天才問道:“老爺子真沒了?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就沒了呢?”
“我爹昨天晚上一覺睡過去了,今天早晨小文過來給他送飯,才發現他走了。”小文的父親說道。
“行,我現在就去通知大家夥兒過來。老爺子也算壽終正寢了,是個有福的人,你們也節哀。”村長說完掛了電話,騎上他的摩托車,挨家挨戶的報喪去了。
他沒有打電話,是因為過去有報喪這個規矩,老爺子沒了,得有一個報喪的人去挨家挨戶的通知。
村裏的人得到老人去世的消息,剛剛開始做飯的,趕緊熄了灶火,換上衣服往高家趕;正吃著飯著,也趕緊扔下筷子往高家跑;有幾戶起得早的人家,已經在地裏幹上農活了,得知高大夫去世了,也都扔下手裏的農活往回跑。
小文的父親給村長打完電話,回頭吩咐妻子燒上熱水,他要給老人洗幹淨身子,換上壽衣。
好在老人年事已高,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壽衣,棺材也是幾年前就做好的,就在後屋放著,不用臨時準備。
小文的父親給老人擦身的時候,女眷都回避,小文的媽媽把小文扶到東屋。
小文的兩隻眼睛都哭腫了,神情也有些恍惚。
陽光見事情已成定局,也隻能默默地陪在小文身邊。看著她這麼傷心的樣子,她也跟著心酸。
門外,傳來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陽光往窗外看過去,隻見村裏的人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從大門裏進來,走進院子。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在抹眼淚,一個比較年長的老人板著臉訓斥他們:“現在誰都不行哭,等哭靈的時候再哭!”
小文的哥哥從屋裏走出來,把他們讓到客廳。
來的人太多了,客廳和東屋都站滿了,進不去屋的,就在院子裏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