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與客人者,每人讓於客。”許無雙凝出草繩,將有些雜亂的長發紮起,偶然露出的一道側顏,看得遠處的巧陽稍稍驚覺。
這個並未用任何仙力修飾麵貌的男人,似乎隻是被風塵蒙住了光芒。
陌上人如玉。
許無雙三步上前,道:“閣下既是客人,也是孤身一人,我們這當家做主的,自然得讓一讓,那黑子是你下的,所以,你先行。”
“此地還在石橋大庭,你們才是客人吧。”微弱苦笑坐下,微微挺身,他背後還站著大庭金仙李易安,微弱繼續道:“再說,我也不是一人啊。”
“同行不同路。”許無雙說話之際,已落白子,占另一星位。
“也是,李易安隻負責通關過碟,而我要送你們遠一點。”
一旁的文萊,隨意掃了眼李易安。
默不作聲,將目光回到棋盤。
瘦弱儒士落黑子。
一道道烽火台鑄於平台,霎時,狼煙四起,連接一道道長廊,那最先落子的點位,在棋盤之上活了過來,猶如巨龍,微微昂頭。
反觀許無雙行棋,則有一白蛇盤旋於泥濘沼澤,相互對峙。
微弱對棋盤的確清晰明了到極致,落二十子,他已經摸清楚許無雙境界,再落子時,有兩條大龍盤旋,而第三條大龍,已露出一角。
瘦弱男子輕輕咳嗽。
如果說,二十子之前,白蛇有機會能與巨龍崢嶸,那這第二十一子,就是敗筆,出現了鼠棋。
鼠棋蛇棋,不是蛇鼠一窩?
微弱輕輕一歎,果真如這位許無雙所說,太久沒下過棋,有所退步。
他沒說話,繼續落子。
巨龍吐息,繞過白蛇,斬去那白鼠,如斬邪祟。
棋盤上,兩個書生模樣的男人對峙。
一個瘦弱。
一個頹喪。
相互述說著外人聽不見的心語。
瘦弱男人看著一界棋盤,輕道:“一局一界,既然是我先落子,那我就把此界當作了石橋大庭,烽火台正是山河海神,這三龍,其一為道,其二為兵,其三為浩然天下,讀書養氣,修浩然正氣,我若是你,當去我石橋浩然天下當客卿,洗去蒙塵,再為楚長生效力。”
“我沒去過,也不想去。”許無雙控著白鼠竄走,再以白蛇迎敵。
見招攬不成,微弱也笑了笑,不再嚐試:“仙界有很多路都可以往上走,但你身上那種邪戾意和浩然氣相互衝突,沒有取舍,難以再進一步。”
他再起手,這一手並非斬對方,反倒是贈與對方白蛇一道氣機,霎時,許無雙身上的頹喪氣機掩去了不少。
當然。
微弱隻是棋外好心,棋內自有殺招,幫許無雙凝練棋藝的同時,三龍直逼,想將蛇鼠困在天元。
良久。
微弱看著棋盤,輕輕一歎:“要不,三局兩勝?”
三龍囚蛇鼠。
大局已定。
他卻看見,眼前的許無雙並未抬頭,而是看著棋盤,嘟囔道:“勝負未分!”
白鼠露出獠牙,猛地咬向其中一龍!
微弱瞳孔收縮,那代表兵家的一龍中,出現了一顆非黑非白的棋子,那是他的壞棋!
許無雙終於說話了:“我讀的書不多,僅僅隻能稱鼠,你想幫我扶那股正氣,好意我心領,但……你扶錯了。”
“你的石橋有缺。”
“最大的缺,並非這三龍。”
許無雙開口之際,蛇鼠相連,形成詭異的圓形。
微弱頭一回露出了不解之意:“這算什麼?固步自封,畫地為牢?你這最多平我,贏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