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沈臨州也笑，輕巧地揭過了這茬，“今年春闈就要開始，各地考生已陸續趕往京城，此次春闈主考官便是薑老兒，他手上已有一份需要特殊對待的考生名單。本王要的就是那東西。”
眼下皇帝漸老，也越來越沉迷於長生之術，不管是求仙問道，還是尋訪名醫、方士，他樣樣也不落。
正因皇帝昏聵，治國無術，朝野上下結黨營私已是常事，然而——
“天底下唯有本王才是奸臣之首，薑老兒道貌岸然自詡是忠臣良將，科舉舞弊此等徇私枉法之事，本王怎麼忍心看著薑老兒這肱骨之臣行差踏錯？”
聽著他盡顯囂張的話，薑雲姒神色平靜，這人口口聲聲說著為薑啟之打算，實際上，她相信沈臨州在得到名單之後，會毫不猶豫地對付薑啟之。
三年前與三年後是截然不同的景象，當年沈臨州被誣陷徇私舞弊，三年後，當真想隻手遮天的，卻是薑啟之，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不過沈臨州到底年輕，薑啟之老謀深算，這是薑雲姒最擔心的一點，而且薑啟之能一路爬上丞相的位置，也與皇帝的信任有關。
更何況在護國公府的事情上，皇帝和薑啟之必是一條船上的，他們之間的牽扯並不止於表麵。
於是薑雲姒提醒道：“要想對付薑啟之，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哪怕不能一擊斃命，也要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那些忠臣良將又怎會想到他們的丞相大人，會搶我這個奸臣才會做的事？到那時，薑啟之自然會自顧不暇。”
計劃是早就做好了的，如今，隻等著薑雲姒偷出那份名單，沈臨州便能搞個大動作。
手段下作？
那又如何，畢竟，他可是臭名昭著的奸臣。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藏下了彼此的試探。
恰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夾雜著大街上的謾罵。
“別讓那個小蹄子給跑了！忒娘的，居然敢踹老子！”
“攔住她！快快！”
薑雲姒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稍微扭頭就能看到大街上的景象。
繁華如夢的夜裏，燈火璀璨，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在人群裏如遊魚一般左奔右跑，在她身後不遠處就跟著幾個人。隻是女子身形靈活，哪怕體力比不上幾個男子，一時之間卻也沒有被抓到。
大街上行人紛紛躲閃，離得有些遠，除卻方才底下人叫喊的兩聲，薑雲姒再沒聽到別的話。
“嗯？”
不知何時，沈臨州也湊了過來，一隻手搭在窗邊，他微微俯身似乎在觀察情況，卻不料忽然和薑雲姒挨得極近。
“沒想到天子腳下居然會有這種事。”他說。
被籠罩在陰影裏的薑雲姒皺著眉，滿臉都是陰沉的戾氣，她捏著拳頭，好容易才忍住了沒將沈臨州推開，“王爺若想做好人，何不讓人去救下她？”
頭頂傳來輕笑，像滾落的珠子一般落在薑雲姒心頭，“救她？原來薑大小姐竟這般好心。”
“王爺說笑了。”
在薑雲姒快忍無可忍之時，沈臨州終於退開，薑雲姒也才覺得攝人的壓迫感終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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