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囉囉嗦嗦一大堆,將白亦楓當做新人小白一樣叮囑著。事關葉家,他這個趾高氣揚的上司,也不免變得小心翼翼。
蕭辰風筆直地站在那裏,神色淡漠地望著兩個忙著接電話的隊長。陰雲密布的天空下,他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孔,在黑夜的映襯下猶如完美的雕刻塑像。
蕭辰風看著他們一前一後掛斷電話,才終於動了動被風吹得冰涼的嘴唇:“現在,我們可以繼續找了嗎?”
蕭辰風的聲音本來十分好聽,可是此時卻帶著一絲涼意,李成希親眼見證了他由開始的驚惶到此刻的鎮定,一時之間竟也摸不準他的情緒,隻能出於職業本能地回答:“既然上峰有令,我們當然會執行命令。隻是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蕭總你最好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蕭辰風直言不諱道:“你覺得她已經死了,對嗎?”
李成希沉默,表示默認。
蕭辰風搖了搖頭,說:“可是我不相信,所有我要繼續找下去,一直到我找到她為止。如此,麻煩各位了。”
本已經調了頭朝著對岸碼頭駛去的搜救船,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搜救行動。
行至避開了蕭辰風的下風口處,李成希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詢問白亦楓:“白隊長,我瞧那些雜誌上都報道說,蕭辰風是為了葉家的權勢與財產才會娶葉疏影為妻,可是我看蕭辰風現在這副樣子,對葉疏影也不是全然無情。”
白亦楓不禁眯起眼睛,回過頭去,仿佛頭一次這樣認真地打量麵前這個男人。思緒一時恍惚,仿佛時光倒轉,回到了他初次見到蕭辰風的那一日。
初見蕭辰風,是在十年前的一個夏日。帝京市前往機場的高速路上,四車連環相撞,其中的一輛保時捷追尾是導致四車相撞的重要原因。這輛保時捷在追尾後,更是撞上了路邊的防護欄和路燈,最後翻飛於路邊。
八月盛夏,陽光爍金。在那場燦爛得無所不在晃人眼目的陽光裏,鮮血流滿了一地,紅得觸目驚心。
保時捷裏是一對夫婦,當場死亡。車中的夫婦是帝京市的名流,蕭意之夫婦。
當時現場一片混亂,先是交警隊趕到了現場,當發現保時捷的刹車製動被人動過手腳以後,公安部門便介入了現場。
剛剛大學畢業分配到帝京市公安局的白亦楓,是第一次出現場。殘破的屍體,血腥的味道,充斥著白亦楓所有的感官。不管他給自己做過了多少次的心理建設,親眼目睹與臆想揣測,總是有著天淵之別。胃裏洶湧翻滾著的嘔吐之意,倒是刺激著他的神經,使他的大腦不至於一直空白下去。他手腳僵硬,像是一個提線木偶,師父一個指令,他一個行動。
處理完現場,已是夜深人靜時分,人潮也漸漸的散去。白亦楓抬眼,看見一個少年站立在警戒線之外,臉色蒼白,一動不動。
若非白亦楓堅信在高速公路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會出現一座雕塑,他幾乎就要把這個少年當成一座雕塑了。
“喂……”白亦楓正要勸這個少年離開現場,他師父拉住了他,以眼神阻止了他。
他師父低聲在他耳邊說:“他是蕭意之的獨子,蕭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