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光套上厚實的披衣,提著一壇本地出產的美酒,還有些許桂花糕。
獨自一人騎著馬兒,給巡夜的兵卒出示路引之後,朝著山腳下緩緩走去。
其實雲光這張臉,就是妥妥的路引。
可他還是沒有搞什麼特殊權限,一切都按照規章製度辦事。
今夜月光明亮,沒有一丁點的雲彩,讓雲光不用打著火把,也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輕車熟路的來到山半山腰,很是隨意的在一座沒有落下多少灰塵的墓碑前坐了下來。
抬手將墓碑前被附近動物啃噬的糕點碎渣抹到一旁,放上新的貢品。
將有些蔫吧的梅花從一旁摘下,插上新的梅花束。
“阿姐,我又來看你了!”
動作嫻熟的雲光,看來平日裏沒少來這塊地方。
重新將完好的糕點擺放整齊,雲光也打開了酒壇,滿上在一旁倒扣的酒杯。
“阿姐,這幾弟弟打了大勝仗呢!領著六千人,殺的三萬人落花流水!厲不厲害!”
雲光此時如同一個對著親密之人言語,炫耀自己能耐的孩。
這個年紀的雲光也稍微能和孩搭上邊。
“不過還是死了些人,阿姐別擔心,他們的家人我都會照顧好的呢!不能讓為國獻身的人寒了心,你是吧!”
自言自語的雲光,也知道不會得到這位阿姐的回應。
可還是想要將藏在自己心底的話,全部都念叨出來。
“阿姐,不知道我給你沒過,以前我想做個行俠仗義的豪俠,後來才明白,有些事豪俠好像不頂用!”
撐著身子的雲光,昂頭凝望著空中的有些臃腫模樣的月亮。
捏著酒壺的邊沿,舒舒服服的灌了一口。
“阿姐,從前你問我什麼是自由,我也告訴了你我的答案,可我現在覺得自己不自由!很不自由!看我的手!”
雲光俯低身子,將滿是老繭的手掌攤在墓碑前。
“看到了嗎?這上麵可是有很多條人命呢!”
雲光自嘲的搖搖頭,緩緩轉動手掌,盯著不滿老繭的掌心。
“阿姐,來車師之前,我雖然時常偷溜出去打架,甚至打爆了一個人的卵蛋,可沒有對別人下過死手呢!到了這邊,我不下死手,別人就會要我和母親的命呢!其實我不想奪走別人的命啊!可惜這個世道不允許啊”
原本應該是朝氣蓬勃的雲光,可在今夜緩緩傳出的話語中,讓人感受了一股不屬於他的蒼老。
“不過我不後悔,亂世用重典,也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沒有別人,那就我來!”
話鋒一轉,語氣蒼老的雲光又是衝的萬丈豪情。
哪怕此時四周空無一人,可還是有不少飛鳥被驚的從樹上飛起。
“阿姐,我要去東炎了,不過應該時間不會太久,可能這段時間沒有空來看你了,你可不能埋怨弟弟!”
雲光伸手輕撫著冰冷刺骨的墓碑,心翼翼的語氣,像是與對麵的人在商討。
可惜除了一兩聲鳥叫,就沒有在多餘的聲音回應他。
四周陷入了沉寂,隻有月光下的人影,時不時拿起酒壇對著墓碑對飲的動靜。
“阿姐,我走了!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