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反手攬住雲光的肩膀,醉洶洶的低聲言語。
“賢弟啊,哥哥我做官這麼久,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
“官場之中,身不由己啊”
雲光聽聞王卓的低聲言語,沒有出聲應答。
身居高位的他,當然知曉這句話的含義。
雲光的沉默王卓絲毫不在意,還是自顧自的言語。
“早些年的軍中同僚,現在除了孫文台那子,差不多死絕了當了別人一輩子的刀,最後用不順手,在皇帝眼裏就跟個垃圾一樣。”
王卓道頹廢之處,猛然拿起案桌上斟滿的酒碗,仰頭灌了下去。
“仲穎兄,何必自怨自艾,盡人事聽命即可,何故想那麼多?”
雲光的開口寬慰,卻惹得王卓哈哈大笑。
轉頭很是熟絡的拉起雲光的手掌,輕輕拍著自己好友的手背。
“賢弟,若是旁人著話我還聽信幾分,你這話我可是半點不信!”
“仲穎兄何故這番言語?”
“嘿嘿你的那些兵,要是沒藏著對皇帝老兒的防備,可不會那般強硬,還有玉門關,易守難攻險要之地,假若翻臉”
王卓沒有在細細下去,隻是送給了雲光一個了然的眼神。
這番話語,讓雲光也不由的多看了幾眼這個外表粗狂的合作夥伴。
王卓沒有在意雲光的眼神,俯身撈起酒壇,將身旁雲光麵前的酒碗斟滿。
“賢弟,人活在世,哥哥我也想明白了,何故給他們劉家盡心盡力?人家隻是把我等當做一柄護住他家財的刀,正眼都未曾看上一分,勞心勞力做給誰看啊!”
“早年間替劉家將羌胡平定,涼州也打理的井井有條,他劉家要是不給點東西,麵子上也掛不住,也會惹得其他人非議不斷。”
“後來把我調往兗州,還不是想要我壓一下當地的匪患嗎!現在被人家一腳蹬開,我也早有預料,隻不過沒想到卻是這麼無情。”
雲光靜靜聽聞王卓嘴裏不滿的絮叨,沒有出聲打斷。
今日也許酒意上頭,或者是來到闊別已久讓他安心的故鄉,王卓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各種放在外麵都會被殺頭的話語,一個勁的從嘴裏往外冒。
絲毫不在意這裏的人聽聞,傳到外麵。
官場上謹慎微的王卓,潛意識裏認為,這裏的人都是能信任的心腹。
這才有膽量,將其他地方一直藏在心裏的話,一股腦吐出來。
王卓打了個酒嗝,往雲光身邊靠了靠。
“賢弟,你為什麼他劉家的後人就能高高在上,一言決斷人生死呢?是我們上輩子欠下的債嗎?”
雲光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但沒法開口告訴現在神色迷茫的合作夥伴。
哪怕到了這個地步,雲光還是有一絲保留。
中原王朝信奉家下的理念,而雲光母親為兒子,乃至秦侯國傳遞的理念則是國下。
一字之差,卻是壤之別。
“賢弟,不怕你笑話,有時候我都想著如果踹掉劉家的人,我坐上那個位子,是不是就不用被人家當做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狗了?”
“仲穎兄切莫貶低自己,這話錯的離譜,要罰酒!罰酒!”
“哈哈哈,我的錯,我的錯,罰一杯,罰一杯!”
一吐胸中悶氣的王卓,整個人頓時精神了不少。
看上去沒有先前那股頹廢的感覺。
酒過三巡之際,袒胸露背的王卓,甚至還親自上去酒宴中央,來了一段醉劍。
隻不過腳步虛浮,一走三摔,被雲光拉著老實坐回了原位。
趴伏在案桌上的王卓,這會兒閉著眼,好似夢囈一般。
“賢弟,假若以後哥哥做官不得皇帝心意,落寞,被砍了頭,要是你運氣好還活著,還望關照一下我妻兒老,不求他們能大富大貴,讓他們活下來就行,別走段紀明的路就行”
雲光沒有開口話,隻是輕輕的在趴伏在案桌上的王卓後背,拍了兩下。
似乎是得到了雲光親口言的答案,王卓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酩酊大醉的王卓沒法起身送離雲光,還是王卓之妻代為效勞。
“叔叔一路心。”
“嫂嫂色已晚,著涼受寒可就擔待不起了,就別相送了,下次有機會,可要隨我大兄來西域做客。”
“這事求之不得呢!等我家那位不用每東奔西跑,安定下來,肯定去叔叔府上做客。”
“那嫂嫂告辭,我等先行一步。”
彼此互相告別,雲光也沒做過多停留。
乘著夜色領著南下護衛自己一行人的隊伍,再次朝著玉門關挺進。
雖涼州未受黃巾擾亂,可羌胡進來出沒尤為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