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鑽探者(2 / 3)

卵是很小的紡錘體,像象牙一樣又白又亮,長約三分之二毫米。它沒有褶翅小蜂卵上那又長又彎的肉柄,也不像褶翅小蜂那樣在蟲繭頂部懸掛起來,它隻是毫無秩序地堆積在養育它的幼蟲旁邊。最後,即使是在一個蜂房,隻有一位母親,產出的卵的數目也很多。褶翅小蜂體型較大(它的體型和膜翅目昆蟲的犧牲者相匹敵),便在每個蜂房裏尋找隻供給一個卵的食物。因此,當它在一個蜂房裏產了不止一個卵,那就是它弄錯了,這並非預先計劃的結果。當所有的食物隻夠一隻卵享用時,它會盡量避免產好幾個卵。它的競爭者卻不是如此。一隻石蜂幼蟲可以養活這個小蟲子的二十幾隻幼蟲,它們共同生活在一起,享用著隻能喂飽一隻大蟲子卵的食物。這個小小的鑽探者建立的是全家共同進餐的大家庭。這些食物對一二十隻小蟲子來說是足夠的,但一大家子一分就光了。

出於好奇,我想數清這一家子的數目,看看母親是否能夠估計食物數量,並根據所提供的食物數量有比例地產卵。我的記錄中,一個麵具條蜂的蜂房裏有五十四隻幼蟲。這是一個無可企及的數字。可能有兩位母親在這個擁擠的地方產了卵。在高牆石蜂的蜂巢裏,我看到了不同的蜂房裏,幼蟲數目是四至二十六隻;而在棚簷石蜂的蜂房裏,幼蟲數目是五至三十六隻;而在給我提供最詳細資料的三叉壁蜂的蜂房裏,幼蟲數目是七至二十五隻;在藍壁蜂的蜂房裏,幼蟲數目是五至六隻;在蠐蜂的蜂房裏,幼蟲數目是四至十二隻。

第一個和最後兩個數據能反映出,食物的豐富度和進食者數目之間有聯係。當母親遇到麵具條蜂胖胖的幼蟲,它就會產下五十個卵;當遇到蠐蜂和藍壁蜂時,由於口糧有限,它就會產下六隻卵。能夠根據食物狀況產卵,這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事兒,尤其小蟲子是在那樣艱難的條件下來判斷蜂房裏有些什麼的。蜂房裏的東西被屋頂擋著,什麼也看不到;小昆蟲隻能通過蜂巢的外部來獲取信息,而蜂巢種類各不一樣。因此我們不得不承認它有其特殊的區分方式,它是根據外部住所的大小來加以區分的。但我不願意做這種猜想,並不是直覺上感覺不可能,而是從三叉壁蜂和兩種石蜂那兒獲得了信息。

在這三種蜂的蜂房裏,我看到了幼蟲的數目變化如此之大,以至於我必須放棄任何比例之說。母親並不過多操心家人食物過多或是缺乏,它隻是隨心所欲地在蜂房產卵,或根據產卵期卵巢內成熟的卵子數目產卵。如果食物很豐富,一家子就能夠更好地享用,它們會變得越來越結實強壯;如果食物匱乏,挨餓的幼蟲也不會死去,它們會變得越來越瘦小。實際上,不管是幼蟲還是成蟲,根據群居密度的不同,它們在大小上會有差別,小群體的大小是大群體的兩倍。

幼蟲是白色的,兩頭比較細,很清楚地分成了幾節,整個身子被一層纖細的絨毛覆蓋,不借助放大鏡是看不到的。頭像一個小小的旋鈕,直徑比身子小多了。在顯微鏡下,可以看到它的上顎,那是兩個紅褐色的尖突,顏色逐漸變淡直到形成一個無色的大塊。由於這兩個器官沒有缺口,不能咀嚼任何東西,頂多是將食用的小蟲在蟲繭裏稍微固定一下。由於不能咀嚼,嘴隻是一個簡單的吸盤,通過皮膚的內滲將食物吸幹。在此我們要重複一下卵蜂和褶翅小蜂那裏學到的內容:寄生蟲會讓犧牲者慢慢衰竭死亡,而不是直接殺死它。

即使在我們見過卵蜂的那一幕之後,仍然覺得這是神奇的一幕。二三十個挨餓者像接吻一樣貼著胖胖的蟲繭,使蟲繭一天天地變得衰老憔悴,但並沒有任何明顯的傷口,因此直到它變得幹枯不堪仍保持著新鮮。如果我打擾了它們的進食,它們會突然停下來,繞著乳娘亂跑。然後它們又敏捷地重新開始野蠻的接吻。我還得補充一點,不管是在它們丟下食物的時候還是重新進食的時候,我都沒有發現一點液體的痕跡。隻有油泵工作時油才會滲出來。在描述卵蜂時我已經講過了,再繼續描述這種奇怪的進食方式就會顯得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