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晨忿忿地想著,然後將水桶中剩下的紫冰溜子全部拋入海中。
樂球倒是長記性,不再對這些透明的長條東西感興趣。
紫冰溜子分散沉入海底,混在泥沙當中,如果不仔細探查的話,幾乎看不出來。
同時,緩速溶解的特性也會使它們在水中存在許久,釋放那種不為人所知的奇妙淨化元素。
江逸晨在碼頭上踱著步,低頭觀察水下的情形。
過了一陣,興許是因為海水體量巨大的緣故,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瞧不出什麼變化,幹脆明天再過來吧。
於是,江逸晨拿起衣服與樂球告別,往半山腰的竹樓行去。
午餐桌上,人員到齊。江逸晨一邊吃飯,一邊兒向大夥兒詢問起藍鯊大鑽頭的動向,是不是已經走了?
“沒走,在這兒歡實著呢。前天喜子還跟它......”
石鎖兒大大咧咧地回應。不想小腿肚子上立刻挨了一腳,然後是喜子瞪得像燈泡一樣的雙眼。他隻得住口不言。
“還什麼,喜子幹啥了?”江逸晨聽這語氣,連忙追問。
“沒啥,就是俺前天見著大鑽頭了。來,晨子哥,你嚐嚐,這海蠣子可香了。”喜子趕緊解釋道,同時將一盤香煎海蠣子推到江逸晨的麵前。
“不對,沒這麼簡單吧。別玩花樣兒,老實交代。”江逸晨察言觀色,發現倆人的神色不大對勁兒。
在犀利的目光逼迫之下,喜子隻好選擇了坦白從寬。石鎖兒則在一旁做補充供述。
話說前天他和石鎖兒在碼頭上裝貨,正好碰見藍鯊大鑽頭來到附近串門子。
喜子非常高興,於是從廚房老竇那兒弄來了特製大窩頭兒,拋給藍鯊喂食。大鑽頭倒是不客氣,照單全收。
喜子喜出望外,沒想到這令無數人談之色變的大鯊魚,竟然這麼好相處。頓時興奮衝昏了頭腦,他隨即將領導定下的禁令拋之腦後,與大鑽頭做近距離的接觸,蹲下伸手撫摸它的頭背。
石鎖兒見狀頓時大驚,跑過來要將他拉開。喜子據理力爭,說這是最好的機會,堅持不肯離開。而且當時的藍鯊表現得很溫順,結果沒多大的功夫,連帶著石鎖兒也起了好奇之心。
就這麼一來二去,倆人跟鯊魚玩兒在了一起,還非常開心,折騰了好一陣子才分開。
喜子由此大發感慨,說這大鑽頭的脾氣真好,甚至比海豚樂球還容易打交道。
要知道樂球雖然已經不再計較當年的事情,但麵對他的時候態度仍然顯得冷淡,總是要招呼上好幾聲才會懶洋洋地回應一下,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哪兒像藍鯊大鑽頭,身為食物鏈頂端的海洋凶獸,相當於人類社會中的高級幹部,雖說不會笑吧,但卻沒什麼架子,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把自己當朋友。用喜子的話講,每每念及至此,再對比牛叉哄哄的海豚,他幾乎被感動得眼淚汪汪,就差點兒沒痛哭流涕了。
鐺鐺鐺,聽到這裏,江逸晨耷拉下臉,將筷子頭兒在碗沿連連敲打了幾下,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晨子哥,你別生氣。我為這事兒已經罵過他倆了。”來順兒見狀趕緊勸解道。
“唉,你們倆啊,真是不把自個兒的小命當回事兒。一個個都老大不小了,得空想想自己的爹媽,都不容易,真要出了點兒什麼意外讓他們怎麼過?捫心自問,你們對得起誰?”
江逸晨本想把兩個違規的家夥怒斥一頓,但記得某位醫學專家論證,據說如果在用餐的時候發火,雙方都容易得膽結石、消化不良、胃下垂啥的,不利於身心健康。於是歎了口氣,用沉重的語調慢慢說道。
喜子和石鎖兒對視一眼,似乎也覺得自己二人隻顧圖一時之痛快,行為的確有些出格,對不起爹媽、領導、黨和人民。於是雙雙愧疚地將腦袋低下,認真地研究起桌子腳的造型。
來順兒和老竇連忙和稀泥,說喜子和石鎖兒年少無知、衝動,但認錯態度還湊合。這回就算了吧,以後一定對兩個家夥嚴加管教。或者罰兩個家夥寫長篇檢查也行。
老竇又拿自己舉例,說他年輕那會兒也這幅德行,不知天高地厚,後來歲數大些,也在社會上吃了些苦頭兒,漸漸就老實了。
江逸晨搖了搖頭,不再搭理他們,端起瓷碗吃飯。
喜子三人相互之間又是聳肩又是使眼色、努嘴的,反正就是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