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門邊，扶蘇看到虎將軍慌慌張張，問道：“何事？”
咽了咽口水，虎將軍說道：“陛下恕罪，並非末將冒失，而是，城外，城外……嘿呀，陛下親自去看吧。”
這些武夫打仗勇猛，真要涉及到其他事項，其實就像個孩子似的。
扶蘇出了宮城，騎上戰馬往城外走去。
嬴政消滅六國，完成統一大業之後，為了控製廣闊國土。
特別是六國舊境，方便政令的傳送和商旅車貨的往來，遂下令在全國各地，修築馳道。
後來又命令包括蒙恬在內的多位將領，修建秦直道。
鹹陽城四通八達，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經是最為先進的理念了。
扶蘇策馬來到城牆，隻看了一眼，臉色微變，立馬讓將士開了城門，策馬而出。
離他回鹹陽隻是才過去一個白天，現在的鹹陽城外，餓殍遍野。
滿山滿穀，沿著那些馳道、直道，皆是瘦骨嶙峋的百姓。
想必是看扶蘇衣著不凡，有軍士護衛，又是自城內出來，猜想他身份地位極高。
都紛紛擁擠上來，滿是央求眼神。
“這位大人，賞點吃的吧。”
“我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公子，求你賞點吧。”
“阿叔，我好餓，你行行好，給我一些吃的吧，隻要能填飽肚子，你隨便給點什麼都行……”
看著眼前這位麵黃肌瘦，近乎虛脫的小女孩，扶蘇難以抑製內心傷感，忽然間就紅了眼眶。
“這數萬萬的百姓，過得如此水深火熱，都是我的責任，我的責任。”
“陛下……”
虎將軍一時間也是哽咽難以自已。
周遭那些親衛軍，同樣眼眶紅紅，紛紛掏出身上攜帶的幹糧分發下去。
可，杯水車薪。
越來越多的災民，朝著扶蘇隊伍湧來。
虎將軍剛要傳令護衛，扶蘇抬手製止，愧疚不已地道：“百姓們就算朝我臉上吐唾沫，也是我罪有應得。”
“陛下……”
虎將軍不知道該說什麼。
四周全是衣不蔽體的災民，還有許多繈褓中的嬰兒在嗷嗷待哺。
不僅扶蘇，所有人都知道，恐怕這些，隻是當今大秦天下的一個縮影。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戰爭。
戰爭無正義！
扶蘇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率領將士維持秩序的蒙恬策馬走來。
不敢當眾給扶蘇行禮，害怕引起百姓騷亂，隻敢悄然護衛。
扶蘇卻翻身下馬，走上一輛戰車，看著四周百姓。
隨後深深鞠躬，道：“朕，乃是大秦扶蘇皇帝，讓你們遭受此難，朕羞愧難當……”
聽他自稱是扶蘇皇帝，一開始還鮮有人信。
後來看到越來越多的將士，朝著這邊圍攏過來，眾人這才慢慢信了。
“皇上救命，救命啊…我孩子才滿月，家裏就已經斷糧……”
“我父親餓死在三日前，草民懇求皇上，賞草民和年邁的老母親一條活路吧。”
“阿叔，你是皇帝嗎？是不是每一頓都有粟米飯吃？”
“……”
一聲聲話語，就猶如刀子一般，狠狠地紮在扶蘇心髒上。
他叫來蒙恬，道：“開倉放糧！”
“陛下……”迎著扶蘇目光，蒙恬依舊說道：“此事是不是該再思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