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淒冷的晚風拂動降幡(2 / 2)

上將軍白起苦苦地思索著仍然沒有尋找到理想的解答。他甚至覺得,對付放下武器的這30萬降卒,似乎比對付手持武器的30萬趙軍將士還要困難他不由得在心裏暗自憤憤地罵道:“趙括這小子,他倒死了個幹淨,竟然把難題都推給了我!”

秦軍最高指揮部門雖然沒有發布明文的規定,但是趙軍這30萬降卒中個別人自行還鄉一般都並沒有受到阻攔絕大多數人沒有能夠逃脫後來的慘劇,實在也是因為他們當時其實已經難以走動,更不用說在道路條件險惡的山區作艱苦的長途跋涉了。

趙括戰死,長平趙軍向上將軍白起投降的消息傳到秦國都城鹹陽,引起了朝野上下節日般的狂歡。

人們奔走相告,見麵時都相互以此舉酒道賀。

市中的酒肆竟然都宣布在這一天免費為客人供應酒水,一時處處觥杯交錯,笑語紛飛。

市井街頭,於是到處都彌蕩著一派醉意。

“我兒子在長平,家裏的老太婆盼呀盼呀,眼睹都要哭瞎了。現在好了,這就要回來了丨我剛才回家,這下可好,又笑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盼子遠歸,當然是高興的事哈哈,她高興,竟然支使起我來了,‘快把房子打掃幹淨%快給兒子去買些新布料吧,有了軍功,要升爵了,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我家的老太婆也是這樣,……”

“我說,你在這兒自己支使你自己吧,我要喝酒去了!”“不易,真是不易!四五十萬趙軍,也終於擋不住我們秦軍的東進,“我的侄子也在長平,上次來信說,趙國人不得了,在長平,自己人吃自己人哪!”

“這些家夥,還總是說我們秦人殘暴,一個始終坐在角落裏的酒客默默地放下酒杯,悄然離去,他悄悄地緩步走在行道樹下,以避開迎麵走來的行人。在離開狂歡的人群的時候,他可以不必再裝出為秦人在長平的勝利喜形於色的樣子。

“沒有想到,沒有想到,竟然會這樣快。趙括將軍少年英俊,卻喪師辱國,太讓人失望了!”

他有意把頭上便帽的前沿向下壓了壓,想盡力掩蓋眉梢上的那顆黑痣。

這人原來是徐無疾。

他來鹹陽的目的,是在秦國上層活動,設法減輕長平被圍趙軍的壓力。不想這裏的活動還沒有什麼明顯的成效,長平趙括的大軍竟然已經投降了!

鹹陽宮中,秦昭王在正殿召集群臣舉行規模盛大的宴會,慶賀長平之戰的空前勝利。

秦昭王是在聽到上將軍白起關於長平趙軍因長期斷糧;競然開始自相殘食的彙報之後,已經確信秦軍必勝無疑,於是才由河內驅車返回鹹陽的。

大殹上金鍾齊鳴,請樂悠揚。群臣共同舉杯,祝秦王萬壽,祝秦軍常勝。

笑逐顏開的秦昭王揮手招來史官,命令他即時將長平的勝利寫入秦國的編年體史書《秦紀》之中。

史官肅立在秦昭王麵前,從耳際抽出一支筆,左手持定牘版,用恭謹的秦隸在上麵端端正正地寫道:

栝軍敗,卒四十萬人降武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