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名情緒激動的宮女,隻覺得這審問過程是不是順利得過了頭。
乾隆都還沒有威脅她,或是給她用刑呢,她便倒豆子似的將事情的起因、經過包括她自己的心路曆程全都說了出來。
雖說她堅稱此事是她的個人行為,與她的主子慶嬪無關,但芃芃總覺得這名宮女有點不對勁兒。
這時候,慶嬪也被乾隆吩咐人帶了過來。
她看著這名宮女的神色有些震驚,似是沒有想到這名宮女會做出這等事來。
“皇上,這名宮女並不是臣妾身邊一等一的心腹,隻是一名二等宮女,因著針線功夫好些,臣妾才特意將她調到身邊兒做事,絕對不是臣妾派她去謀害安答應的。一則,臣妾入宮之後從未主動謀害過其他妃嬪;二則,臣妾一無所出,蒙皇上憐惜,才得以撫養七格格與九格格,無論安答應這一胎懷的是個阿哥還是格格,都與臣妾沒有利害衝突;三則,這名宮女平時並不受臣妾倚重,臣妾即便是有什麼要事,也不會吩咐她去辦。”
慶嬪說得合情合理,且她在乾隆心中的印象向來不錯,乾隆眼看著就要信了她的話,卻聽安答應開口道:“你與我怎麼沒有利害衝突?你這好宮女可都說了,她覺得我對你不甚恭敬,想要為你出口氣呢。誰知道真是她自作主張,還是你吩咐的?”
“至於你說她不是你最倚重的宮女,有什麼要事也不會吩咐她去做,就更是個笑話了。你要是當真吩咐了你最為倚重的宮女來做這種事,萬一暴露了,你哪裏還有辯解的餘地?倒不如像現在這樣,派個二等宮女出來,沒出事還好,一旦出了事,還可以強行辯解一通,說是這名宮女自作主張,又或者說這名宮女背叛了你,指不定就能讓皇上信了你的話,你說是吧,慶嬪娘娘?你可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安答應心道,無論如何,她這番驚嚇不能白白受了。
反正慶嬪與她之間關係不睦,甭管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慶嬪做的,總之,將這件事扣到慶嬪的頭上,她不虧!況且,她心裏頭覺得這件事八成就是慶嬪做的,慶嬪和她派來的宮女隻是在乾隆麵前演戲呢。
乾隆本已信了慶嬪的說辭,此刻見安答應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免有些猶豫。
這時候,那名宮女抬起頭道:“娘娘,奴婢為了您,不惜以一身之力抗下所有的罪過,您怎麼能這麼絕情,怎麼能對奴婢說出這樣的話來?罷了,終歸是奴婢沒能完成您的囑托,您怎麼與奴婢撇清關係,都是應該的。”
聽了這話後,安答應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慶嬪娘娘,做事不要做得太絕啊。你看著賤婢,起初對你忠心耿耿,說什麼也不肯供出你來,你倒好,一來就與她撇清關係,還與她裝作不熟的樣子,可不是讓人寒心麼!現在,她把你給供出來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呢?”
這時,七格格忽然衝過來,擋在慶嬪麵前:“不許你汙蔑慶額娘!慶額娘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說著,七格格用懇求的目光看著乾隆:“汗阿瑪,您要相信兒臣,慶額娘是個很好的人,會與安答應發生衝突也是安答應無禮在先,她是絕對不會主動害人的。”
看著眼前明顯比從前養在魏氏膝下時開朗且懂事了不少的七格格,乾隆心中對慶嬪的信任漸漸占了上風。他覺得,若是慶嬪果真是一個滿腹陰謀詭計的女子,是無法引導著七格格向好的方向做出改變的。
隻是,一邊兒是安答應和所謂的證人,一邊兒是七格格和慶嬪……
乾隆歎了口氣,最終道:“此事容後再議。”
其實,像這種事,若是沒有什麼實證,也就隻能看皇帝信誰的了。
說完這話,乾隆轉向了芃芃,溫聲問道:“芃芃沒有嚇著吧?”
芃芃搖了搖頭:“沒有。我隻是想著,要是在這個宮女來推我的時候,我沒能捉住她,隻要她趁著我和安答應摔作一團的時候逃跑,謀害安答應腹中胎兒的罪名,隻怕就要被扣在我的頭上了,而那幕後之人也會藏得嚴嚴實實的,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乾隆聞言,寬慰道:“芃芃放心,朕會好好調查此事,定會給你一個結果的。”
芃芃趴在乾隆肩頭“嗯”了一聲。
雖然乾隆此時信誓旦旦的,但芃芃對於這事兒並不看好。後宮的諸多妃嬪之中,看安答應這一胎不順眼的人可不少,誰都有可能是算計安答應之人。隻要那人藏得深一些,不要暴露了過多的形跡,又怎麼能查到那人的頭上呢?
……
安答應顯然也意識到她這一胎被人盯上了,在入住圓明園時,特意選了個比較偏遠的住所,與其他宮妃拉開了距離。
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她在飲食起居方麵,也是越發小心起來。與此同時,安答應與慶嬪之間的火-藥-味兒也是越來越濃。
安答應堅持認為慶嬪對她腹中的皇嗣圖謀不軌,慶嬪自然不可能承認,兩人之間關係鬧得很僵。
為了報複慶嬪,安答應還專門幹過在慶嬪侍寢的日子把乾隆截到自己殿裏這事兒。
慶嬪看在安答應懷了身孕的份兒上,有意讓著慶嬪,但七格格可不是個願意忍氣吞聲的主兒。她雖當麵兒沒說什麼,背地裏卻沒少去乾隆那兒告狀,惹得乾隆心中對安答應又添了幾分不喜。
芃芃住在距離乾隆最近的一處宮殿之中,每日看著宮妃們鬥來鬥去的,對於這等事兒倒是不甚在意。
她們在意的另有其事。
如今紡紗廠與成衣店的工作已經逐漸步入了正軌,第一批由珍妮紡紗機放出來的紗,和織布機織出來的布匹所做的衣服已經完成了,芃芃和四格格得考慮怎麼在京城打開銷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