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雨消,烈日當空。
黃梅雨季雖然結束,但長江之水,未曾消減半分,依舊洶湧澎湃。
長江上的商船,反而越發的擁擠起來。
徽商,陝商,迫不及待地想利用這寧靜的時刻,賺取利潤。
過了九江,張慎言自有一番感慨。
左良玉雖然貪鄙,但並非無智之人,盤踞在九江多時,他早已將此地當做自己的地盤,並未竭澤而漁。
而,隨著去年一仗,兵力縮減了一半,他的境況卻緩解許多,治下的也漸漸繁榮了些許。
尤其是湖廣與江南的貿易,讓他收取關稅,寬裕了不少。
“九江乃是南方要地,商賈之衝,被左良玉折騰成這樣,真是可惜。”
張慎言坐著船,走馬觀花,望著九江城破敗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感慨。
“老爺,光是咱們幾個人的過路費,就得三十文,這也忒貴了。”
一旁的仆人嘟囔道:“南京城門,也才三文。”
護衛,仆人,加上自己,每人十文,的確算是天價。
張慎言搖頭道:“若不是朝中,多人倚靠,左良玉這廝,早就被撤下來了。”
船隻搖晃,張慎言對於左良玉的惡感,再次擴大,望著岸邊凋零的村落,他更是心生後悔。
對於左良玉這等狼子野心,不聽號令的藩鎮,就應該徹底的鏟除。
“先生慎言!”這時船上的管事路過,聞聽此言,不由得插嘴道:
“左軍麾下,一個個如同餓狼,得到個機會,恨不得扒皮抽筋,吸血吮髓。”
他臉上滿是憎恨道:“天殺的,倚仗這一群丘八,錢不給夠,整條船都能拉走。”
張慎言搖搖頭,心歎,果然左良玉天怒人怨,不得人心,怪不得大敗而歸。
隨即,過了稅卡後,又陸陸續續有幾撥人過來,攜帶的武器,收取過路費。
張慎言數了數,加在一起,起碼得收五次稅。
商人自然不敢不交,挨過了層層剝削,終於離開了九江境內。
對此,船上的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管事隨口說道:“終於離開了九江。”
張慎言奇道:“難道湖廣,比九江更好嗎?”
在他的印象裏,所謂的漢陽王,不過是宗室裏狼子野心之輩,其被封為郡王,朝廷中許多人都憤憤不平。
若不是內閣一意孤行,絕不可能有封王之議。
管事見其儀表堂堂,儒雅隨和,想必是個有身份的,不由得說道:“湖廣如今盡在漢陽王控製下,算是安寧的。”
說著,他搖了搖頭,仔細看了張慎言兩眼,笑道:“先生想必是江南來的,那裏關於漢陽王的謠言頗多,我說的再多,也不及您親眼看看。”
“接下來,您就瞧著吧!”
張慎言不置可否,就在船上,張望了起來。
大量的商船,井然有序地在長江上行駛,出了九江,就來到了黃州府。
長江兩岸,零散的能見到些許漁夫,他們避著商船,小心翼翼地捕撈著魚獲,與江南的漁夫,並無不同。
又走了幾個時辰,船上吃了魚湯,就到了新開口鎮。
大量的船隻排著隊,等候交稅。
“我未聽聞湖廣有稅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