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篇：她替馬諾鳴不平
“馬諾”這個名字的迅速躥紅，使得本來就小有名氣的江蘇電視台速配明檔《非誠勿擾》的收視率繼續節節攀升，無論炒作還是偶然，“寧願坐在寶馬車裏哭，也不坐在自行車上笑”這句話的確觸動了國人的神經，由此引發的爭論一直喋喋不休。
晚飯時分和妻子聊起這事，她說別看輿論幾乎是一邊倒，但事實上人們很無奈，主流輿論往往與事實相反，也就是說，什麼事情都說好了，往往就都做不到，讚美是一碼事兒，事實是另一碼事兒。我問你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出發，怎麼看這句話，她說環境年齡都有局限，如果我現在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我倒認為馬諾是真誠的，這總比在台前說一套冠冕堂皇的，在背後我行我素好。我說沒想到你很有見地啊，她說其實都這樣想，隻是不說罷了。
打開辦公室的電腦，習慣性的看了看網友的留言，其中一條立刻引起我的注意。
駱老師，難道喜歡坐寶馬不對嗎？這是一個網名叫“陽雪”的留言，雖然就這一句，我卻認為很有挑戰性。於是我決定首先回複。
坐寶馬總比坐板車強。我回複了一句，等待他或她的應答。
不一會，隻見QQ上有陌生頭像閃爍。是這個陽雪。
為什麼？陽雪反問。
舒服，場麵吧。
我的問題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在指責“坐寶馬比坐自行車強”這個觀點，我以為這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個人有個人的觀點，不必強求。
這是一種價值觀吧，事關我的婚姻大事，我很矛盾。
你矛盾什麼，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駱老師，久聞大名，我隻是想請教你，難道追求物質享受不好嗎？就要麵對各種冷嘲熱諷嗎？
若按他們的邏輯，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生活在原始社會，沒有物欲的追求，人類能進步嗎？
哦？原來你這個大心理師也持這樣的觀點，我找到知音了。
存在就合理，這是薩特說的。
對，不愧是心理師，觀點就是不同，謝謝你。
隨後頭像忽然變黑，陽雪下線了。經常碰到這種情況，沒頭沒腦的問幾句，還沒說出所以然來，就撤退了，其實很多人通過QQ提問題不是想征求什麼答案，而是求的認同，一旦自己的觀點得到“名人”的認可，便會歡天喜地，我知道這挺危險，可我又沒義務去糾正，心理問題畢竟需要谘客的自我覺醒。
周一上班，忽然接到電視台一位哥們的電話，說他們廣告部正在策劃一個選秀節目，需要一位資深的評委，他積極推薦，要求我出山，並說明是有償服務。我說你們就俗吧，都啥時候了，你們還跟風吃屁，哥們說，這你就不懂了，這本是一個俗不可耐的社會，不單你這大心理師明白，我們身在其中的也不糊塗，但誰和錢有仇啊，我們打出一個好幌子，名正言順冠冕堂皇的摟錢，別人就幻想借助這個平台一夜出名一夜暴富，兩全其美的事，市場上叫雙贏，何樂而不為？這也是給你小子一個揚名的機會，愛來不來。哥們與我同為攝影協會會員，老交情了，這次看來真是為我著想，我說你給我點時間，我想想再給你答複。
至於報酬問題，我倒沒多看重，電視上的那些選秀節目我是不屑一顧的，認為那是披著為大眾服務外衣的顯擺，但現實是，在我的不屑一顧中，選秀類節目方興未艾，越演越熱鬧，倒是我顯得有些落伍和矯情了，回想起那些漂亮但智商“待定”的選手們，忽然有了一些衝動，我想去現場看看，提幾個很另類的問題難為一下她們，這個觀念一閃，自己也笑了
電視台的演播大廳很是氣派，新潮流高科技把舞台裝扮的五彩繽紛，這次由某某房地產集團出資讚助的首屆廣告模特大獎賽，由於官方參與獎金豐厚，吸引了很多懷揣夢想的少男少女，據組委會說史無前例。
電視台“拿來主義”，設置了一個知識問答環節，一位懂音樂的，一位懂人文的，我算是那位懂人文的，但組委會內部有規定，設置的題目雖然有嘉賓自選，但不能超出限度，也就是說，不能提一些“過分”的問題，哥們是組委會的頭，他說放心吧，這位是大心理師，他的問題既風趣又含蓄，知識性還強，一定會為大賽添彩的。嗬嗬，他一定認為我是餘秋雨了。
比賽開始，炫目的舞台燈光，奇離古怪的造型，選手臉上脂粉的厚度足以掩蓋所有缺陷，輪到知識提問環節，一位看上去國色天香的女選手往前邁了一步。該我發問了。
五號選手你好，我的問題很簡單，希望你不要緊張（職業病），你怎麼看馬諾這個人。
評委老師你好，我認為馬諾的觀點很幼稚，她不懂什麼是真愛，感情的基礎不是物質，而應該是相互間的信任和支持。
嘩嘩嘩！觀眾席的局部地區爆發出一陣歡呼和掌聲，看來五號的回答符合觀眾的口味。
我看了你的年齡是23歲，請問你的擇偶標準是什麼？
找一個有共同誌向，有共同語言的為伴。五號選手一直微笑著，看不出有半點緊張。
假設你理想的那一半身無分文，無房無車，你能嫁給他嗎？
能！五號選手回答很幹脆，
這個社會很殘酷，如果沒有創業的基礎和資本，是很難成功的，如果你們結婚後依然過著很拮據的生活，你很可能會騎著單車上班，風吹日曬很快就會把你細嫩的皮膚弄黑，讓你天使般的容顏迅速褪去，所有你喜歡的時裝都將派不上用場，沒有舞廳沒有咖啡沒有派對沒有旅遊，甚至會因為一百元錢的支付產生矛盾；而憑你的容顏氣質，很容易嫁一個富有的郎君，你所有的願望都會輕易實現，鮮花掌聲異國風光，明星般的裝束襯托著你嬌媚的容顏，你會像一位公主一樣受人追捧愛戴，你會開著寶馬參加約會，在別墅裏舉辦派對。。。難道你真的就甘於寂寞，去過一個尷尬畏縮的窮人生活嗎？
我停止講話，等待五號的回答。奇怪的是，剛才還喧囂的現場忽然靜了下來，全場的目光一下聚集到五號的身上，使得剛才還靜若處子的選手一下亂了方寸，她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嘴巴，眼睛左右飄忽著，表情極其複雜。。。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剛才你不是給我答案了嗎。眼看節目停滯，我追問了一句。
我，我想還是有共同誌向的重要吧，金錢，嗬嗬，金錢對我來說無所謂。五號的身體來回晃動了兩下，兩腿在微微的顫抖。
可是你的肢體語言告訴我你所表達的並不是你的真實意願，嗬嗬。
老師你的話我不很明白，你能解釋一下嗎？五號緩了緩神兒，對我的這種提問方式明顯的不耐煩。
也就是說，雖然你嘴上說不在乎金錢享受，但你的潛意識卻告訴我，你是很在乎的，但這不是壞事，我沒有貶低誰的意思，隻是希望你們能誠實一點，因為在現在這個社會，最最缺乏的就是這點品質了。好的，我會給你理想的分數的。
我的話音剛落，觀眾席上便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且經久不息。
有必要重複一下，駱老師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心理學大師，他的問題可能有點怪，但卻是能透析人性的，希望選手們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了。男主持人出麵把這個略顯尷尬的局麵給帶了過去。
這時導播告訴我，駱老師請注意問題的分寸和難度，別淡場。
節目錄製結束，我們幾位評委被請到休息室休息，哥們跑過來在我肩上捶了一拳，說我把五號選手整得在後台哭了。我說讓她們清醒一下未嚐不是好事，嘿嘿。我去衛生間方便，路過化妝間門口時，正好有幾位女選手在裏麵捯飭，偶爾的就聽到了她們的一些談話。
哎，成成，你說電視台這是請的什麼評委啊，這不是純心出我們的洋相嗎。有一位比較瘦小的選手對著鏡子卸妝。
可不是嗎，嚇死我了，輪到我的時候我的腿都在打哆嗦，他的問題不是說通過組委會審查嗎，怎麼能提那樣刁鑽的問題。
哎！楊雪，你還真沉得住氣啊，換我早掛了，誰願意跟一個窮鬼過一輩子，這不是逼著我們撒謊嗎。哈哈。
就是，當時我也有點蒙，但我總不能把實話說出來吧，我可不像馬諾那麼傻，說了句實話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也是啊，心理師還是蠻厲害的，雖然我們裝的很像，但我懷疑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什麼潛意識，他真的能把人看穿了？哈哈。
哈哈，去你的啊，那我們這衣服還不白穿了。。。。。。
回到休息室，大夥議論的正熱鬧，焦點就是我的提問方式，直接分成了兩派。不一會，哥們匆匆回到休息室，神神秘秘的把我叫到另一間辦公室，哥們，我估計由於你的提問一定會使收視率節節攀升，可是選手們卻嚷嚷著要罷賽，台長嚇壞了，如果節目卡殼，沒法向主辦方交差啊。哥們一臉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