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朋友給我講過這麼一件事:她讀小學的兒子一次寫記敘文時,寫了自己回家路上被街上小流氓打劫的經過,由於是親身經曆,文章寫得很生動,可以說是繪聲繪色。但是,作文交上去後,老師在上麵批了五個大字:“不真實!重寫!”於是,這位小學生隻好編造——編他的自行車壞了之後,宿舍大院修自行車的大爺如何熱情地幫他修車……第二次作文交上去後,他居然被老師表揚了一番!“寫真人真事,說不真實;胡編亂造,卻得表揚。這就是現在的作文教學!”我的朋友向我談及此事時如此感慨。
看,“撒謊作文”就是這樣煉成的。但,且慢把板子打在語文老師身上。老師何嚐不知道不應該教學生說假話,但他得“為孩子著想”啊!這樣的作文固然沒有真情實感,但在考場上“保險”,能得高分,而考分常常能夠決定一個孩子的命運。所以從這個意義上看,說“撒謊作文”是“應試教育”的必然產物,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道理。
然而,我依然認為,還絕不隻是為了應試,老師才不得不教學生寫“撒謊作文”。問題的實質在於,當一個國家被假話和套話充斥,人們失去了說真話的權利,進而也就失去了說真話的勇氣,甚至到最後,連說真話的意識都沒有了!這反映在教育上,便是閱讀教學中的“思想一律”和作文訓練中的“假話盛行”!所以,老師為孩子的安全著想,告誡孩子不要在作文中“亂說話”,教學生寫“保險作文”,這就是很自然的了。
三
我想到了我十分敬仰的葉聖陶先生。早在1924年,先生就在《作文論》一書中鮮明地提出,作文應該寫“誠實的自己的話”。他反複地呼籲:“我們作文,要寫出誠實的、自己的話!”到了1978年,針對“四人幫”造成的惡劣文風,葉老作了《端正文風》的講話,仍然疾呼:“不說套話,不用老調!”他舉例分析道:“我們現在的報道裏,往往有一個先進工作站或科學家講自己的工作經驗,末了,就來這麼一段:‘我雖然做了一些成績,但是距離黨的要求很遠,我要在什麼什麼之下,在什麼什麼之下,再努力奮鬥。’這叫結尾,好像是必須的。我看,這也是套話。自然,這也要分析。如果一個先進工作者或者科學家把自己的工作經驗講一通,好像自己了不起,非常自滿了,當然不好。要說自己雖然做出一些成績,自己並不滿意,對黨、對國家來說也做得很不夠,這當然好。假如把自己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在哪裏,或者還有什麼缺點,以及準備怎樣改正缺點也寫一寫,這就會更好些。”
我想到了我同樣十分敬仰的蘇霍姆林斯基。讀他的書,我常常為他徹底的實事求是精神而感到震撼。他對一切脫離實際的形式主義教育深惡痛絕。他說:“在學校裏,不許講空話,不許搞空洞的思想!要珍惜每一句話!當兒童還不能理解某些詞句的含義時,就不要讓這些詞句從他們的嘴裏說出來!請不要把那些崇高的、神聖的語言變成不值錢的破銅幣!”
多年前,我朋友給我講過這麼一件事:她讀小學的兒子一次寫記敘文時,寫了自己回家路上被街上小流氓打劫的經過,由於是親身經曆,文章寫得很生動,可以說是繪聲繪色。但是,作文交上去後,老師在上麵批了五個大字:“不真實!重寫!”於是,這位小學生隻好編造——編他的自行車壞了之後,宿舍大院修自行車的大爺如何熱情地幫他修車……第二次作文交上去後,他居然被老師表揚了一番!“寫真人真事,說不真實;胡編亂造,卻得表揚。這就是現在的作文教學!”我的朋友向我談及此事時如此感慨。
看,“撒謊作文”就是這樣煉成的。但,且慢把板子打在語文老師身上。老師何嚐不知道不應該教學生說假話,但他得“為孩子著想”啊!這樣的作文固然沒有真情實感,但在考場上“保險”,能得高分,而考分常常能夠決定一個孩子的命運。所以從這個意義上看,說“撒謊作文”是“應試教育”的必然產物,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