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崔中旭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後座的少年,對他少有的脆弱疑惑不解。
作為一個四十多歲的失業人員,崔中旭除了十幾年的軍伍生涯,在工作方麵的能力實在乏善可陳,再加上是被驅逐出軍隊,更是沒有人信任他給他工作。
這幾年一直做一些扛扛背背的重活,或者兼職一下短途司機,一家六口人擠在江北的一間小窩棚裏,是這個城市最下的一員。
熙成給了他一份安穩的工作,薪水可觀,也沒有什麼危險。
最難得可貴的是,他們一家幾口得意從那個汙水遍布的小黑巷搬出來,能夠讓兒子想正常的孩子那樣奔跑在綠草如茵的陽光下。
所以,對熙成這個年僅十七歲的雇主,他有著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感激,說句誇張點文藝點的話,那就是士為知己者死。
車子裏播放著馬修.連恩的《布列瑟農》,一首很好聽的歌曲。
1992年,加拿大育空地方政府施行了一項名為“馴鹿增量”的計劃,以變相捕殺狼群的方式,讓原本因人類過度獵捕而數量銳減的馴鹿迅速繁殖。
馬修.連恩率領的30位音樂工作者,以音樂與人性記錄了在原野上被人們大量屠殺的狼群的故事。
耗時兩年,以最直接的感情、最沉痛的呼籲,敲擊著人們的心:育空河流域,狼群目睹著同伴斷氣在人類槍下的身影,它們的眼神中沒有恐懼,隻露出一股沉靜,那是原野上的傲氣天生的野性,在原野還能奔跑,血液尚未流盡之時,回首凝望,無法舔舐同伴的鮮血,就帶著它的靈魂繼續浪跡天涯。
每當聽這首歌,熙成總有拋開一切去流浪的衝動。
所有偉大的歌曲都不是局限在小屋子裏苦思冥想出來的,大自然用她的低語訴說著一切生命的奧秘。
可惜,即便他隻有十七歲,卻也背負了太多的責任,幾十號人要靠他吃飯生存。
這些天,熙成的興致一直不高,要麼通過網絡和金元鎮討論劇本,要麼就在準備他第三輯的歌曲。
其他的時間也很少接通告,金唱片大賞之後的熙成徹底的在大眾視線中銷聲匿跡。
今天是他按照慣例去保育院,和去年那時候大張旗鼓相比,熙成低調太多了,甚至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行程。
這一年來,熙成的許多通告收入都捐給了大大小小的保育院,也許對別人來說,這些收入加起來會讓人眼睛一亮,可惜對於福利事業,連個水花也翻不起來。
原本,他打算將專輯收入全都捐出去,但是被金鬥煥勸阻了。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是過猶不及,你把通告收入捐出去,大家會欽佩你,也能帶動其他人跟著捐獻。
但是你連專輯收入也捐出去,那就招人恨了,其他人有誰模仿的起,又有哪家經紀公司舍得捐。
歌手的收入本來就夠苦逼,買個好不容易賣個十幾億韓元,去掉成本和宣傳費,剩幾億都算是大賣,還要分給公司最少七八成,然後再給經紀人、助理甚至一整個團隊發工資,再加上置裝交際,落到歌手手裏的能有個一兩億就算不錯了,堪堪和一般的白領齊平。
熙成的專輯賣的很多,實體唱片加上音源下載,將近有一百二三十億的進賬,去掉成本,最起碼還有幾十億,又沒有經紀公司盤剝,這些錢捐出去好了得。
你熙成一下子捐出去幾十億,隻有你熱心慈善,其他人都冷血無情,讓所有的人的麵子都過不去。
這是斷絕別人活路的行為。
這世道就是如此詭異,好事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熙成到保育院,一般都是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最常見的就是給孩子們唱歌,幫孩子們簽名,讓他們這些幾乎被社會遺忘的人感受一下人生的驚喜。
“中旭哥,在前麵青樹酒吧旁邊停一會。”
按照熙成吩咐的駛過公司,但是他並沒有讓車子停下,反倒是又行駛了一段距離,在酒吧旁邊的拐角處停了下來。
“在這裏可以嗎?”
“當然,”熙成拉開車門,一個纖瘦的身影便鑽了上來,不過和想象中稍微有點差點,還有一個嬌小的家夥。
“啊哈,熙成,我也跟著去,”金泰妍一上來就大著嗓門抱怨,“為什麼不和大家說呢,去保育院是做好事,大家都很樂意去的。”
真是很有金泰妍特色的強調,讓熙成都精神一震。
前麵上車的是林允兒,她背對著泰妍向熙成吐吐舌頭,做了個抱歉的表情。
原本是和熙成的二人約會,可惜被金泰妍發現了,她一時沒找到理由,隻好說是和熙成一起去做保育院幫忙。